第2章 溯源（中）

明瑞然道：“辽军兵分两路猛攻北境，臣还需一名精通兵法和阵法的副将一同应战，两路策应。”

殿上气氛更加愁云惨雾，直戳官家痛点。

大宋的开国皇帝是个武人，向来羡慕敬重文人的学识和谋略，故本朝继开国以来一直是重文轻武，搞得文章辞赋满天飞，天才武将却青黄不接，屈指可数。近年来各方边境躁动，有这本事的将领都去各个边境坐镇守军了，朝中能堪此大任的目前就只有镇国大将军武国公一人，眼下去哪找这个副将。

官家皱着眉思忖良久也拿不出个主意来，满脸愁苦。

睿王眼珠子一转，又盯着白赫云看了一会儿，计上心来，问道：“我觉得白公子极为适合，不知白公子可愿请战？”

此话一出登时震得朝上没了声，一个武将冒失道：“让一个商人领军打仗？还是个十几岁的女子？有些不妥吧？”又耷拉着眼皮斜了白赫云一眼，心虚且怂地嘟囔道：“武功尚且不论，还是个没领过军的……”

白赫云突然扭头狠狠瞪了睿王一眼，心道：“你这混蛋，我乃白氏独苗，家大业大的，上了战场有个好歹，你赔得起吗？我都出粮食和药材了，还没完没了了？也不能可着一只羊薅毛啊？”

这二人乃旧交挚友，睿王当然知道她这一瞪是何意，抿着嘴憋笑，故意别开脸不看她。

明瑞然素知睿王足智多谋十分低调，通常都是不显山不露水，难得在朝上开一次口，应当不会平白无故地胡说。况且直觉告诉他，这个女子的确不是个普通人，心中竟莫名地觉得可行！

他又朝白赫云看了一眼，正对上白赫云一双清澈的眸子。

呵，这就是命，刹那间的一个对视，明瑞然身形未动，魂儿却掉地上砸了个坑，捡都捡不起来……

白赫云忙垂下眼，微微怔了怔，鬼使神差一阵心疼，忽觉这忙一定得帮，不忍心让眼前这个人出去单打独斗，恍惚间一句：“白赫云请战！”就奔出了口。

明瑞然勉强揪起贴在地上的魂儿，讷讷地点了头表示赞同。

一个恍神他又后悔了，战场乃是凶险之地，白赫云再怎么有才能，终归是个女子，不由得一丝不舍划在心上，刚想趁着实锤未落赶紧编个理由提出异议不让她参战，就算他拼尽全力战死沙场也不会让大宋亡了国，总之是没有她，也一定会有办法……

“拟旨！白赫云为副将，即刻出征，”官家眼神一扫，瞧见几个老文官貌似还想嚼些什么舌头根子，又补了一句：“此事不得异议，出征在即，再有非议者就是扰乱军心，按叛国罪论处，散朝！”

明瑞然有生以来第一次觉着自己莽撞了，不该点这个头，心有亏欠地杵在那低着头不敢看白赫云。

官家虽然年老，可一辈子的皇帝也不是白当的，识人的本事还是有的，年轻时生生造了他那个开国皇帝亲哥哥的反，绝不是个昏聩无用的等闲之辈。他此番不算病急乱投医，白赫云风骨卓然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人，既然没别的人选，又有睿王神色从容淡定毫无半点犹疑地举荐作保，心里便添了几分把握，见明瑞然也一脸的“此女子才华可期”，如此这般才将此事定下了。

大军出征后，战报频频飞马入朝，京城之中刮起的风里都透着丝丝缕缕的焦虑，每天早朝百官们都是先来一阵翘首期盼，见战报不少却无捷报后，又是心思各异，惴惴不安。

因京中无人镇国，官家更比往常敏感谨慎，满朝官员噤若寒蝉，半点不敢再胡言乱语，生怕哪句惹了官家生疑丢了脑袋。

一个月后，总算盼来了捷报，八百里加急的传信将官奔进殿中：“报！明将军成功击退北疆东侧辽军，重固河间府边防！”

殿上赞叹声随之鹊起，不过半刻功夫，又进来一名将士禀报道：“报！白将军率军成功击退北疆西侧辽军，夺回汾州，重固太原府边防！俘虏五千，缴获辎重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