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周茴和宋时再清楚不过,对于接下来即将面对的也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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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辛又一次出现在了龙策卫,这一回门口的护卫并未拦她,甚至还恭恭敬敬地把她迎了进去。
牢房里,萧显正气定神闲地喝着茶,瞧着像是恭候多时。
管莫闲就躺在他脚边,和她早上送来时已经判若俩人,凌乱发丝上沾粘着还未干涸的鲜血,褴褛衣衫上有无数道清晰可见的鞭痕,皮开肉绽、触目惊心,而这……可能还仅仅只是肉眼可见的皮外伤……
他尚还清醒着但似乎就连动弹一下都费力,只是转了转瞳孔,努力地朝着她看了过来,捕捉到她眼底的担忧后,他费力地扯了扯嘴角,因为吃痛而紧皱的眉头让这抹笑容比哭还难看。
“就知道你没那么听话。”那头的萧显放下茶盏,朝着她看了过来。
“奉官家口谕,管莫闲秉公直断、大义灭亲、功过相抵,此案无论是否牵涉管存山皆与他无关……”她喉头动了动,吞下哽咽,蹲下身试图想要把管莫闲扶起来,却又不知道他具体都伤在哪,不敢轻举妄动,哑着声询问道:“你……还能走吗?”
他张了张唇,气若游丝,“恐怕……不太行……”
“没事,我背你。”说着,她背过身。
好在管莫闲的那双手还算完好,饶是如此,她还是折腾了好一阵子。
也不会知道是见到她后放松了心神、亦或是被她给弄疼了,就在姜辛好不容易把他挪到背上时,他突然没了意识又软软地滑了下去,她顿时慌了神,忙不迭地转身查看起他的情况……
“管莫闲……管莫闲……”她接连唤了他好几声,不敢拍打也不敢推搡,只能靠喊的。
然而,他始终没有回应。
腾煜看不下去了,也顾不上事后会不会被萧显责怪,举步上前帮忙。
“姐,你别紧张,他应该只是晕了而已,没事的……”在姜辛投来的瞪视下,腾煜连忙噤了声,小心翼翼地将管莫闲扶到了她的背上,生怕他又滑下来,只能一直用手托扶着,“我送你出去吧。”
萧显只是冷冷瞧着,倒也没阻拦。
直到姜辛背着管莫闲举步维艰地朝着牢房外头走去时……
“姜辛。”他忽然启唇,不死心地问了句,“你再也不可能回来了,是吗?”
她脚步一顿,怔怔地站了片刻,这片刻于萧显而言分外煎熬。
终于,熟悉的话音传来……
“阿楹真的是贺兰勇的女儿吗?”她问。
萧显微微一愣,不明白她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事,本能地解释道:“她的身份非同寻常,我救她是因为……”
“我是问你,阿楹真的是贺兰勇的女儿吗?”姜辛不耐地打断了他。
“……是。”
“你确定吗?”
尽管姜辛背对着他,压根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但他还是微微低下头藏住了眼底的闪烁,“当然。”
她似是轻笑了声,“萧指挥使,你可能还不太了解我,小时候我爹送了我一匹小马驹,性子烈得很,见谁踹谁,却唯独只跟我亲近,我就喜欢这种眼里只有我的、明目张胆的偏爱,可惜它被杀了,他们啖了它的血肉,你猜后来怎么着?我把他们部落屠了,没留一个活口。”
“……”萧显脸色煞白。
“为了一匹马都能如此丧心病狂,你说换成管莫闲我得疯到什么地步?所以啊,别再问那种还会不会回来的蠢问题了,我当然会回来,他今日所受我定会要你悉数奉还。”
“…………”他哑然失声,神色愕然,眼底夹杂着几分惊恐。
这几分惊恐与她口中那些丧心病狂的行为无关,仅仅只是因为她那一句“小时候”……
她记起小时候的事了?!
难怪,她方才那个没头没脑的问题有了合理的解释。
她是想要给他机会坦白的,可惜,他错过了。
不……也不算可惜,便是重来一次,他恐怕依然不敢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