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得不远,他们的交谈声清晰传入姜辛耳中……
“原来昨日去找你问话的就是小汤啊,那丫鬟性子挺野的,没冒犯你吧?”管莫闲漫不经心地问。
谢娘子微微震了下,大概是想到了昨日被她扼住脖颈时的感受,甚至还不自觉地咳了两声,回答的倒是天衣无缝,“没有,她至少把我接来了这儿。”
他若有似无地“嗯”了声,修长指节微微曲起,逗抚着那条小狗的下颚,“那些信……我是说你给姜辛的那些信,那是我们自己潜入卫梧书房找到的,跟你无关,从今往后无论任何人问起你都不知情,知道了吗?”
“为什么?”她秀眉轻蹙。
“我手上来历不明的东西太多,所以我们必须去一趟他的书房。”
……完全听不懂啊!
当然那些弯弯绕绕也并非谢娘子所关心的,她有更在意的是,“你们该不会打算就这么草草结案了吧?”
谢娘子的语气有些急切,只是自杀而已,这未免太便宜卫梧了。
她要他身败名裂,要在人前揭露他的斑斑罪行,这么做的后果她很清楚,无所谓,大不了以死明志。
“不会……”管莫闲有些欲言又止,他显然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该怎么开口。
正犹豫着,那只刚才还肆意跟他撒着娇的狗突然站了起来,背微微弓起,警惕地看着不远处,喉咙里发出了“呜呜呜”的警告声。
他眉端轻皱,好奇地顺着它的视线看了过去,目光撞上了倚在门边的姜辛后,他那双墨眉皱得更紧了。
“怎么不穿鞋?”他起身走到她跟前,略微指责地问。
这让姜辛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把脚缩了缩,试图想要往袍子底下藏。
穿着袜子睡觉实在是过于奇怪了,只怕会更加惹人生疑,所以昨夜她还是给脱了,当着宋时和管莫闲的面大喇喇脱了,脱完就一溜烟地钻进了被子里,正常来说没有人会去细看一个男人的脚,这么一来他们也压根来不及细看,当然也不能细看……
毕竟,她可以改眉、可以束胸、可以精心揣摩言行举止,让自己看起来完完全全就像个男人,但唯独没办法让这双脚变成正常男人应该有的尺寸。
平日里她都会在鞋子里塞些东西刻意穿大上好几码的,久而久之也逐渐习惯了,一旦赤着脚那就会暴露无疑,尤其管莫闲对她本来就有怀疑。
想到这,她连忙扯开话题,“你们在聊什么?”
“你不是都听到了嘛。”他硬生生挪开目光,声音有些哑。
“嗯……”姜辛舔了舔唇,硬着头皮继续扯,“那‘来历不明的东西’是指什么?”
“一会你就知道了。”
她面色一凝,“你要干什么?”
“不是我要干什么,是我们必须尽快干些什么……”他转眸瞥了眼厨房的方向,“味太大,藏不了太久。”
她思忖了会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问:“宋时呢?”
“去招摇过市了。”
姜辛蓦地拧起眉心,“你打算把龙策卫引过来?”
“不用担心,殿前司的兵营就驻扎在附近,龙策卫就算以后想找你麻烦也不敢在殿前司的地盘上造次。”
“不是这个问题……”她住哪龙策卫怕是再清楚不过了,她担心的是来的会是谁。
这种担心自是不能说出口的,她正纠结着该找个什么借口。
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只见小汤快步朝着他们跑来,见到姜辛后很是随意地招呼了声,“醒啦?”
姜辛张了张嘴,正要回话,小汤已经转开了视线,看向管莫闲,话倒像是说给姜辛听的,“有个人自称是龙策卫的副使,还有个长得贼眉鼠眼的老头,说是西林的掌教。”
“……”姜辛暗暗松了口气。
“嗯。”管莫闲点了点头,瞥了眼不远处神色明显不太对劲的谢娘子,冲着姜辛道:“想法子拦住她。”
闻言,姜辛暗暗一惊,“她想做什么?”
“玉石俱焚。”
“……”
“我敬佩她愿意站出来的勇气,可这世道对女子太过不公,她没做错任何事,不应该去承受千夫所指,更不应该以命相搏……”他轻轻叹了声,道:“这些话我不便劝说,还是你去吧。”
“好……”
“对了……”他眉头都快打成结了,“赶紧把鞋穿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