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扶苏跳下马车,含笑一拱手:“赵家扶苏,来拜见萧家家主,萧维桢。”
他视线并不躲闪,落在青娘脸上也只是蜻蜓点水的拂过,而后探向车厢里那点烟紫颜色。
萧维桢轻呵,却不出面:“原来是赵大郎君,久仰久仰,萧某急着入宫,不便与赵大郎君相见。”
他顿了一顿:“不过赵大郎君商会事务繁杂,想来也找不到空闲同士子悠游才是。”
赵扶苏当没听出他阴阳怪气,笑容温和:“那就不打扰萧郎君先行,赵某告辞。”
“青娘,给赵大郎君一些银两,咱们可不能白耽搁人家的时间。”
赵扶苏视线里一抹翠绿痕迹,紧接着怀中一沉,他低头去看,就见明晃晃一锭银子。
“我们家公子买赵郎君这些辰光,赵郎君莫嫌少。”
少女戏谑嗓音响起,赵扶苏不说话,只慢慢的将银两揣进怀里,转过身去照旧归家。
“这赵扶苏还真是个软骨头,打赏玩物似的打赏他,也不恼火,怨不得如今这朝廷被江南人按着打。”
红芙撇撇嘴,极为不屑,青娘冷着脸瞪她,她才吐着舌尖不敢再说。
“公子,您看这赵扶苏……?”
青娘柔媚而温和的靠近,萧维桢仍旧懒懒的,他甚至懒得睁眼:“不过是个善隐忍的货色,肚子里那些弯弯绕绕压根不合时宜。”
他很是看不上赵扶苏,青娘含笑应好,打起软帘催促几声。
京都的天渐渐黑了。
初八,江南夜色渐深的时候,王府烛火通明,四处点起羊角玻璃风灯,哪怕是这会儿有夜风吹拂。
四下仍旧明亮如白昼。
陈意浓领着众人,沉稳安静的立在台阶上,等候着赴宴者。
“冷不冷?”
一件大氅披在身上,紫狐围领绒绒的包裹着整张脸。
“还好,只是不晓得待会儿有些人会不会心冷。”
陈意浓冲着沈衡温吞一笑,有些明晃晃的担忧。
江南京都战事正吃紧,按理来说她不该这会儿就下狠手挖了那些毒疮,但江南士族犹如溃烂伤处,所作所为触目惊心。
原先没有什么大的权利,便如此行事,若是日后沈衡手握重权,掌一国重器,自诩有从龙功劳的他们。
又该如何行事?
她只是略想一想,便觉得通体发冷。
沈衡握着她手,也只是淡淡的笑:“早晚要做的事,更何况成败从来也不指望着他们。”
有他这话,她便放心,木沉的点头,门前逐渐来了马车。
来来往往的,人渐渐多起来。
陈意浓眯着眼,像是在看一茬又一茬的水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