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之事总算对付了过去,诸国使臣和百官自行退去,金銮殿上坐着的赵官家却还得处理一个新问题——金国使臣拿到准开榷场的国书之后,言称两位队员身死,其他人无心再战蹴鞠,竟而单方面宣布退赛了!
本来也算不得甚么大事,最多跟昨日三四名比赛一样,大理跑路了,吐蕃自然便是胜者;但今日可是决赛呐,牵扯着冠军奖励......
一共设置了两项彩头,榷场之事今日已提前满足了金国,剩下便是公主婚事。
皇帝说话那自是金口玉言,岂能随意收回,况且赵构对自己收养的这个女儿一向不大亲近,那今日索性便在冠军泉州府的蹴鞠队员中挑选一个,御赐指婚,倒也算两全其美。
于是便即刻宣召泉州众人进宫,要在这文德殿上当场选婿。
旨意传到了丰乐楼,众人却不知官家何故相召,心怀惴惴的跟着传旨内侍往宫中而来。
陈煜此时已听闻昨日死了五个刺客,但皆是男身,且并不曾抓有活口,心下才稍稍安稳,跟着众人一同进了宫。
文德殿上,官家先是褒扬了一番众人在蹴鞠场上的表现,又说起金国退赛之事,宣布了四国赛桂冠被大宋收入囊中,接着便步入了正题——
让所有人分为两列,未婚在右,已婚在左,站定之后,让未婚诸人逐个开始自我介绍,陈述家中情状......
到这会子,傻子都能瞧得出来这是要干甚了,官家哪有闲心思探听一群单身狗的八卦之事,定是要给公主选驸马啊!
既然是选驸马,关乎皇家颜面,自是会选那达官显贵的子弟,这些人里唯一符合标准的,便只有商保龙了。
虽说这商公子身体肥胖了些,但毕竟是一府通判之子,尚给公主也还算凑活,其他人即算再为英俊潇洒才高八斗,也不及身份贵重这一点。
一番盘问之下,赵官家心中业已有底,正打算颁发旨意,点选商保龙为乘龙快婿,择日与公主大婚,却听见文德殿外起了嘈杂之声。
“陛下,南安公主非要闯入殿中,奴才拦阻不住,请陛下赐罪......”
那内侍战战兢兢的话还未说完,只见身后一女子从旁越过,直入大殿,当下便跪倒在官家面前。
到底是经过了数代皇家血脉的基因改良,这位公主美得不可方物,气质雍容华贵,只是此刻的表情略显愁苦,却更叫人心疼。
“父皇,女儿现下不想嫁人,只愿陪在父皇母后身侧,以敬孝道,万望成全!”
“南安,此事之前已发明旨,便不只是我赵家家事,更是大宋国事,你身为公主之身,不懂为父尽孝、为国尽忠的大义么?”
南安公主心中悲苦之极,自七八岁便被送入宫中,从未再感受过父母亲情,官家与皇后表面上倒是关心爱护,却总隔着一层,哪有父女亲近之感。
眼下听着官家养父冷淡的斥责,想起先前竟未与自己相商便定下和亲之事,再也不存任何侥幸心思,便开口道:
“爹爹,女儿最后一个请求,这驸马便由女儿自己做以选择吧!”
眼前跪拜着的这个养女,含着哽咽之声叫出口的一声“爹爹”,让赵构忽然想起了被金国掳走早早夭逝的亲生骨肉,心中一软,便不由自主的点下了头。
身为一国公主,却全无自由,来世还是不要再入帝王家吧。
南安公主对自己祈求来的这一丁点小小的自主选择之权,无比珍视。
这个选择要赌上自己的一生,在线索极少的牌面上,要尽可能的下对筹码,剩下的便只能交给运气了。
将殿上众人扫视一圈,终于抬手指定一人。
“父皇,就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