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姓欧阳,二十出头,表情张扬,有些轻浮,但没有满清纨绔的盛气凌人,应该是受过西方教育的新青年。
秦海搜索大脑,一时间还真没想起来自己有认识姓欧阳的人,而且对方一口京片子,应该是京师的望族之后。
“不好意思,东家有眼疾看不见,公子可有要事?”
秦海没搭理欧阳邓,旁边的袁震眼快手急接过了话茬。
欧阳邓缩回手,也不觉得尴尬,继续说道:“早就听说八大堂的人联合起来对付秦爷,我就想见见秦爷到底是何方神圣,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听说能让八大堂这么重视的人物,没别的意思,就是顺道过来打个招呼,没想到秦爷和我差不多大,倒是让我长见识。”
秦海猜测欧阳邓也是八大堂里面的人,但是听他的口气又不像是和八大堂同流合污的人,心里有些疑惑,便说道:“朋友既然知道这件事,想必家世不简单吧。”
欧阳邓咧嘴一笑:“还是秦爷厉害,家爷欧阳浔,前清太医院院使,秦爷您放心,虽然八大堂那些人以前是我爷爷的手下,现在和那会儿不一样了,我不是八大堂的人,刚从英格兰留学回来,在家听老爷子说起过您,碰巧得之燕云楼要拍卖,我知道那是宝心堂的产业,闲着也是闲着,就过来看看热闹,没成想碰见您也在,属实是巧合。”
欧阳邓话有点多,京师本地的小孩都有点贫嘴,说话倒是还很客气,除了自来熟一点,秦海也没觉得反感。
何况他毫不隐瞒的自报家门,显然心里没有鬼,应该纯粹就是留洋归来的富家子弟没事儿干,听见一件有趣的事,单纯的觉得好奇。
秦海没感觉到欧阳邓身上有杀气,刚刚警惕的心也放松了一些,语气也变得平和了一些。
“原来是院使大人的孙子,久仰久仰,只是我与院使大人从未谋面,你是如何认得我的?”
“嗨,刚刚听宝心堂的人说的,他们说你一个破脚医,跑这里来凑什么热闹,要不是他们,估计面对面遇见您我都不认识。”
此时燕云楼已经加价到四十万,除了一个身穿短打黑袍的大汉和一个西装中年人还在和余兴盛竞价,其他人都歇菜了。
正巧科恩投过来一个询问的眼神,秦海点了点头便继续和欧阳邓聊了起来。
这一聊,秦海还真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院使欧阳浔现在是退休状态,八大堂虽然还敬着他,也只是敬着而已,基本上不会听他的号召。
上次八大堂齐聚一堂,专门商量对付秦海,欧阳邓正好也在,他把当时的场景描述了一遍,难怪这孩子会对自己那么感兴趣。
自己一个小药房而已,让垄断京畿医药行业的大商会聚在一起商量,说实在的,让秦海突然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原来自己给对方的压力那么大。
对于欧阳邓这个人,秦海大致也了解了,没什么坏心眼,甚至有点想帮秦海对付八大堂,究其原因是因为老爷子私底下对秦海赞赏有加,说秦海办义诊,是个有大义的人,这样有慈悲心的人现在基本上见不着了云云。
老爷子的这个评价,在欧阳邓记忆里还是头一回出现,从小到大,欧阳浔嘴里可没这么夸赞过人。
凑巧见着了秦海,怎么也得套个近乎,就想看看,连老爷子都赞不绝口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
两人低声闲聊了一会儿,科恩已经和余兴盛抬价到五十五万大洋,另外两个人可能觉得五十万到顶了,也就没再继续加价。
在余兴盛咬牙加到五十六万的时候,秦海直接加价到六十万。
秦海突兀的声音响起,恍若一记炸雷在现场响起,所有人都扭过头看向秦海,有的人眼神里充满了疑惑,有的人是震惊,余兴盛的眼里则是满满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