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苏阁生意日渐好转，沈流苏新招了一个茶艺师和打杂的员工，小满终于拿起了琵琶登台献唱，而沈流苏自己便也闲了下来。
转眼便到了年关，古街上已经挂满了彩带和灯笼，今日气温比平日要要温和许多，抬眼间，一望无垠的天际也有淡淡的日光倾洒而下。
沈流苏喜欢听小满唱曲儿，便迎着冷风站在二楼的长廊上倚栏听曲儿。她今日穿得打扮得雅致，穿着一身落雪成白的冬日旗袍，平时懒得打理的长发今日束起，别上了一支蓝白相间的流苏簪花，美目流转间，千娇百媚。
大概是年关将至，又或许和小满上台唱曲儿有关，今日的客人格外的多。
有人是为了听曲儿喝茶，有人是为了尝一尝那少见的鲜花点心。
也有人，是为了一睹老板娘风采而来。
琵琶音色清澈而明亮，小满的基本功不差，但今日状态似乎不佳，只要一唱曲儿就容易忽略了琵琶音。
外行人听不出，但沈流苏听得出来。
拨弄错了好几个音。
但所幸，她唱在了调上。
沈流苏美目一蹙，站直了身子往楼下走去，期间有不少人的视线跟随着她。
“小满。”沈流苏安静等她唱完一曲儿才招手示意她下台一趟。
“流苏姐，怎么了？”台子是露天的，她在这里弹奏了一个多小时，手指冻得隐隐发红。
沈流苏瞧见，苛责的话瞬间一下子说不出来。
当时为了琴音缭绕，也为了供人欣赏，忽略了天气因素。
“没事儿，休息吧，也没多少人听。”沈流苏莞尔一笑。
“没关系，有人听的。”作为一个琵琶演员，小满期待每一次上台的机会。
“但是，你手指冻僵了。”沈流苏嗓音清淡又透着关心，“曲子唱得不错，但你已经连着拨错了几根弦。”
小满陡然一怔，眼圈霎时就红了，“对不起流苏姐，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沈流苏没有责怪她的意思，敛眸教她，“但是你要尊重每一个听众，你不能因为他们听不出来，就试图混过去了，小满，不要逞强。”
小满吸了吸鼻子，认真地点头，“我明白了。”
“去休息会儿，暖暖手。”沈流苏提醒她。
“好。”小满抱着琵琶离开。
楼下的几位男客人看琵琶女离了场，等了会儿还没见人出来后逐渐不满，直接喊话道：“怎么不弹琵琶了？哥几个进场消费曲子都没听够半首，那琵琶女就罢工了？”
小戴见此急忙出面解释，“琵琶女只有一个，总要有休息时间的呀！”
“放屁！老子数着时间呢，这都二十分钟过去了人还没出来！”带头起哄那人不领情也不买账，执意要让小满出来登台献艺。
“这么喜欢听琵琶，到隔壁评弹馆听曲儿啊，来流苏阁做什么？”有几位流苏阁的老顾客忍不住怼了一句。
“消费者权益懂不懂？老子花了钱的！”男人有理有据。
沈流苏在屋内就听见了喊声，抬起帘子看了一眼，眉心一蹙。
小满拿起琵琶就要出去，被沈流苏抬手拦住，“你去哪？”
“他也说了，他是顾客。”小满挣脱沈流苏的手心，笑道，“流苏姐你放心，我手已经不僵了，这次能弹好的。”
见此，沈流苏便没有再拦着她的道理。
“各位久等。”小满抱着琵琶在台下微微欠身表示歉意，才上台缓缓坐下，纤细的手指拨弄琴弦，开始唱曲。
那几个客人听到了琴音，这才停止了争执，饶有兴致地听起曲儿来。
小满弹奏的是一首秦淮景，一开嗓便是吴侬软语，那几位挑事的客人似乎是行内人，听了一会儿便满是陶醉的神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