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芳不同意这门婚事。
她必竟刚从少年步入小青年,有些事还想的很幼稚。个子矮在家就看到了,当初没看上就不要来了,这来回的盘缠人家能给你出吗?这首先是媒人的责言。
朗芳被问住了,她被弄的张口结舌。这时大嫂那副凶恶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这回如果自己给家里带一堆债务回去,她那满脸的横肉可要竖起来了,僵硬的嘴唇将要裂开,裸露出她那参差不齐的牙齿,来讥笑自己了。并且永远被她抓住话柄,父母、大哥包括自己谁惹着了她都有宣泄的内容了。
父亲和大哥连人家的家都不好意思进了,蹲在屋檐下轮流着打“咳”声。
朗芳跨在人家炕沿边,望着北面,直直的目光像射出去的利箭,好像要穿透那墙。媒人这会儿是忐忑不安,这事若不成,对男方有点难以交代,自己想弄到的一笔钱也泡汤了。真是鸡飞蛋打一场空。
正这么胡思乱想,听到朗芳喊她:“大姐,你能不能给我再介绍一个,这个人我实在是难以接受。”
媒人的眼睛向外屋瞟了一下,见他们家人还没有回来,抓紧时间说:“真是十七零三岁还带孩子气,事情那能向你想的那么简单。我花人家的路费,给别人说媒,那成啥了。再说,假如那样做了,我一村一院的图好不成,倒成了仇人。外村的姐也不了解怎能随便给你介绍呢。他这儿姐知根知底的,就那么点缺陷还是明摆着的。”
朗芳心想:你还不随便介绍,就是随便介绍一个还能差到那里。
媒人说完,朗芳还没有开口,那些躲出去给于对方商量机会的家人都回来了。他们静观媒人的眼神,领略到了不妙。母亲和他姐脸色有些不好看了,她们表现出了多数女人都具的气量。
朗芳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谁也不敢看,但从这气氛中感觉这家人此时没好气。媒人看到她们这种表情很不好看,就领着来客到她家。
朗芳由于焦虑过渡,得了霍乱,头痛,恶心,呕吐,就这么闹腾了一下午。父亲和大哥急地团团转,后悔他们没有慎重行事。当初应该是妹妹拿定注意要找人家再来,人是最主要的一关没有过,指望相地方和家庭定姻缘真是荒唐至极。这当中大人没有起到重要作用,就知道你认为好就劝说女子,这种事怎么能劝呢。恕不知她还带孩子气,带着大人的劝说,抱着一种侥幸心里跟着来了。这可到好,给她增加了这样大的精神压力。
妹妹难过的在媒人家炕上躺着,父亲心疼女儿到外面的屋檐下蹲着涕泣。媒人是按照老家民间的偏方儿给“治疗”,这样不行,就那样。不管怎样稍微止住了一些。媒人为了妹妹忙忙乎乎地真让人感激,这会儿真正体现出出门在外老乡的情分了。她老公人家才不管你这种闲事呢,午休完人家就到地里干活去了,别说问候你一声,至来也没和他们说几句话。看样子是个十足的窝囊废。唉,外地出去找对象的人确实有不佳的因数。
下午与傍晚交接之际,媒人刚刚停下了她为朗芳忙碌的双手,准备也躺着休息一会儿,之后再做饭,听到院子里有两种口音的对话声,她爬起来向外看,是一直坐卧不安,在院子转悠的朗氏父子和没有相成的后生说话。她赶紧下地迎接。
后生很有礼貌地让进“您先进吧,”又对朗家儿子说:“哥进吧,”之后,又和媒人相让最终还是他把媒人先让进了屋。
一进门,他看见朗芳正无精打采从炕上往起爬,就问:“你怎么了,好像很难过。”朗芳低声说:“没什么,可能坐车累的。”
媒人如实相告,说:“她是觉得来给你们添了那么多麻烦,又不成了,有点过意不去。心里不好受,就得了霍乱。”
后生赶紧安慰:“这有啥呀,相看的结果,就是成与不成,我们都有所准备。快不要为这事难过,你能来就给了我最大的面子,我很感激。所以我不但不在乎以前花掉的,我还愿意给你们出回去的路费,我就是来给你们送路费的。”
朗芳听了他的一番话,内心也很感激,并觉得她可碰上好人了,她的心放宽了一些。她的心里掂量着好人和坏人,不由的眼里这个人和大嫂交替出现。
父亲和大哥怎么也不拿这个钱,他们也觉得这就很对不住人家了再拿上人家的钱。可这后生非要给,经过了一番推让,也没个结果。最后,后生把钱扔到炕上朗芳的身边,不等朗家人再拿起返还,他就快步出去了。
朗家人也不打算拿这个钱,就让媒人返还吧。
不一会儿,后生领着个挎医兜子的人进来了。媒人在厨房做饭那人在厨房门口探进头和媒人说话:“做啥好饭呢!”
“没什么好的,家常便饭。您怎来了,这么希罕。”
“家里不是有病人吗!”医生边说边退进里屋。
媒人安顿好锅也跟进来,她用下巴颏指着后生说:“是你给请来的?”
“嗯。”
“你可超级的够意思,我一下午都没想到个请医生。”
朗芳看着后生说:“谢谢你!”
他好像是在尽一个对象的义务,感觉应该的,忙说:“这都是由我引起,让你受苦了。真不好意思。”
朗父感激地说:“后生,我们会永远感谢你的。”
医生就按霍乱治,给留下一盒藿香正气水,和后生一块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