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陈论的大脑直接空白,或许他有想过当此刻发生的时候,在他如此痛苦的时候,在他全身心地祈求汤围回心转意同情怜悯他的时候,那时候的她会是怎么的一个样子。
但是,汤围好像看不见他们一样,居然直接走出了房门,这一切一定是梦,这一切一定都是幻觉。
陈论在自己的心里疯狂的咆哮着,这一切都不可能是真的。
可就在这时,曾离的冷笑却是直接犹如一把短剑刺入了陈论的耳蜗。
这个无情的举动,这笑声,又把陈论推入疯狂的感受中去了。
他仍然抱住那本书,浑身颤抖,气喘吁吁,放她走到了门口。
但当她无动于衷地抓住门把手时,他意识到,她要了离开的是自己的世界,她的所做其实一种离开这个独立空间的行为。
如果曾离也走了,那么陈论便要一个人满心痛楚地留在这里,独自一个人,等待着这个噩梦的结束了。
于是陈论扔掉书,追上了她,他想使出浑身力气抱住并且搂紧她,想用这拥抱让她屈服,可在昏昏沉沉中,他带着绝望和异常可怕的狂喜突然打了她后背一拳。
“啊!”她马上大叫一声,像被打折了骨头一样向后倒下去,并且徒劳地用两手在空中乱抓。
一种可憎的迷雾从陈论的脑子里刹那间散去了。
“我干的是什么事呀!”
陈论伴随着极度的绝望和恐惧闪过一个念头。
他看见她那张满面发青极度变形的脸、疼得鼓起来的眼睛和一个可怕的黑洞似的嘴巴。
“你打死我把!”
“曾离,曾离!对不起!…对不起!”
陈论带着难以忍受的怜悯、绝望、羞愧和爱意,托起她摔倒的身体又喊又哭。
而突然之间,曾离全身猫一样蜷缩起来,她的脸失去了一切人色,双眼圆睁、没了光彩,口水从嘴巴流下来。
她默默盯着他的眼睛,两手揪着他的头发,连咬带挠,疯狂而凄厉地尖叫着,又撕又扯地抵住他不放。
陈论似乎觉得自已已经失去了理智,觉得这次发生的事情无法挽回,一切都永远地结束了。
他在早晨所感觉到的那种奇怪而讨厌的软弱感笼罩了他,但这一次已经是种噩梦般的东西了。
他狂乱而迅疾地一闪念,恍惚觉得能猛然在手边发现一把刀,而就在这一瞬间,他看见那刀就放在桌子上。
为什么,为什么我一想到刀,就会有一把刀出现呢?
这是何等可怕的预示和引导,这样子下去我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是一个罪不可赦的杀人犯?还是一个该被千夫所指的暴力狂呢?这一切都是如此的无法挽回吗?
怀里曾离的尖叫声仍汹涌地逼迫而来,折磨人的甜蜜感和彻底疯狂的复仇感控制住了他。
陈论看见曾离伸出的手臂,看见她瞪圆的充满了哀求的眼睛里的恐惧,同时抓起刀,冲她的喉咙猛地一戳。
“这就是你要的…嘿嘿!”
陈论从自己的脑子里冒出一句话,而他刹那间便异常清晰地明白自己做了什么,明白这已经无法挽回了,明白了这就是死亡!
但是一瞬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好死就是一个很简单的行为,一个很容易完成的动作,只是这个结果确实那么的难以忍受。
“曾离,我不想…曾离!”
曾离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陈论,她似乎还有话想要说,她以为自己喊出来了,但实际上她只是嗓子嘶哑着慢慢倒在了地板上,
同时“轰隆”一声,从小桌子上带下了稀里哗啦的小摆设、小瓶子和小盒子,还一些滚落在地的水果,以及一些茶具。
陈论就这么等啊等,一直等到了自己的意识都开始涣散了,都没有等到他所认为的清醒和梦境的结束。
“难道?呵呵,怎么可能,难道我在这个世界的一生就会如此可笑的结束吗?就是因为所谓的爱情?”
爱情没有这么可怕的魔力,陈论不相信那些歌颂的爱情,那些只是求而不得的呓语罢了。
“那么,还是我自己离开这里吧......”
陈论直接用手中还占着曾离鲜血的小刀直接扎进了自己的脖颈里面,她的痛苦,陈论一样会感受到!
椅子腿怎么会突然横在他面前,他已经没有意识了,但他还在搐着,想要抓住它们,拼力站起来,他一边咝咝地冒着血,一边着难以描述的恐惧望着妻子的眼睛,妻子正拼命地用双手捂住他人的伤口。
那个妻子,那个妻子,是汤围......
一种黑里泛黄的昏暗笼上了他的眼睛。
“不!”陈论在无限的绝望中喊着,但任何一个活着的人都经听不见了,喊声来自那里,来自死亡门槛的那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