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学军也不言语,只瞧着村中。
几个黑袍人立刻上前,围住王学军,从上到下摸索搜查,一番功夫,却没找到什么东西。一黑袍人转向赵龟粪。
赵龟粪点点头,招了招手,对李素珍说:“几位,大冷天的,别在这儿冻着了,请吧。”
李素珍点点头,率先向村中走去。担架“吱扭”摇晃,广山四人紧跟其后。更后面,一帮黑袍人,跟在王学军左右,也进了村。
走着走着,渐渐听到说话声,绕过几座草顶土房,转向一条宽土路,人声立刻鼎沸。
土路两侧,都是同样格式的土房,家家大敞木门。几十号黑袍人穿梭其间,你来我往,这边叫,那边喊,颇为繁忙。有的踩木梯,挂彩旗;有的搬凳子,抬椅子,有的拿酒箱,举酒壶;路边不远处一座屋子,屋外有一座黄泥垒的灶台,上放一口大黑锅,锅中斜靠一根木铲大的炒勺,一群人挤在屋中,切菜切肉,刀剁菜板,“当当”作响。
广山一行人,穿过黑袍人群,一直向前。三三两两的黑袍人见到李素珍,要么低头行礼,要么举手招呼,叫嚷着喝一杯。声音各式各样,男女都有。李素珍一一回应。
土路尽头,是一个红砖小广场,广场中央,搭着一座木台,木台前,桌椅板凳,碗筷酒具,已经摆了一片。
广场右边,一条小路往鸡冠山,远远望去,半山坡上,一座土墙小院伫立。院中,一棵老杨树光秃秃的,伸出土墙。
一名黑袍人头前带路,正走向这坐小院。
木门“吱扭”敞开,广山躺在担架上,晃悠着进了院子。
一个苍老声音徒然响起:“素珍妹子,你可算来了。我一把老骨头,反而走在你前头,是不是不太合适啊,哈哈哈——”
广山一听便知,这是黎老头的声音。这并不意外,他是李湾村摊主,出现在此处,合情合理,只是不知道李重阳在不在。
李素珍说:“您老当益壮,我当然不能比。这院子可真清幽......”
广山轻轻侧头观瞧,院子不大,北边一间土屋,东边一件土屋。屋墙的黄土爬满条条裂纹,好像会随时倒塌。两边的窗户黑木框拼接,糊着一层白塑料布,沾满灰尘,看起来很久没打扫。南墙边上,一个大杨树,比远处看,高得多。北屋木门口,站着两个黑衣人,想来,李重阳如果在这此,一定在北屋。
黎老头说:“啥清幽,老破房子,都不能住人。我来的早,拾掇了大半天,才像样子......哟,这是谁来了?王老弟,真没想到,又见面了!”
眼前身影晃动,脚步声停。王学军站定在广山身侧,语气里带火儿:“有什么大不了的罪过,竟然抓我女儿,茹茹人呢?!”
黎老鬼说:“诶,几天不见,这么大火气呢?你误会了,我来的半路,遇到侄女孤身一人,说要找妈妈。我一把岁数,见不得这个,想起你们家的事儿,眼泪直往下掉。也不知谁瞎了眼,脏心烂肺,把弟妹那么好的人送走了。就剩一个闺女,又找不见爸爸,太可怜。我不忍心,只好把她一起带来。这儿人多,又热闹,说不定能开心点儿。”
广山暗想,王茹虽然年纪不大,可坚强的很,她不是傻瓜,即便真的思念母亲,也不会在人前显露,更不会跟你这老鬼瞎跑。这些话,也不知道想骗谁,但肯定糊弄不了王茹父亲。
果然,王学军大怒道:“少在那指桑骂槐,装腔作势。你们抓茹茹,不就为了逼我现身吗,现在我来了,快把茹茹放了。”
“别着急嘛,咱俩处这么多年,我又是医生,不会骗你的,茹茹不就在这里。”说着,拍了拍手。
广山急忙望去,东屋木门“吱扭”敞开,一名黑袍人押着王茹,走出黑暗的房间,在门前站定。
王茹嘴上绑黑布条,手上捆麻绳,眼中含泪。一看这边,立时就要跑过来。身后的黑衣人猛得按住王茹双肩,阻止了女孩。
广山心中一紧,几乎就要坐起,好在及时控制住。万幸的是,王茹身上没有什么伤口,应该没受虐待。
王茹嘴中呜呜乱叫,医生色惊恐焦急。斜身前俯,双腿乱蹬,踹起一片灰,却不能过来。
“茹茹!”王学军大吼,猛往王茹方向冲去。身旁的黑衣人早有准备,只听“咚”得一声响,已被跟摔到地上。王学军半脸着地,一瞬间沾满黄土。他拼命挣扎,想往前进,可始终移动半不了分。
黎老鬼说:“别着急,别着急呀!我肯定会放茹茹,毕竟她也是我侄女。王老弟,等一会儿行不行?”
王学军趴着,口水喷了一地。他抬头怒视黎老鬼:“姓黎的,用不着虚情假意,你想干什么,冲我一个人来,别为难我女儿!”
黎老鬼笑眯眯,抬腿走来,蹲到王学军身前,低头直视对方:“枉我一片真心,让你当成驴肝肺。我这么大岁数,不叫黎哥也就算了,怎么能喊‘姓黎的’,太没礼貌。”
王学军说:“你......”
“你”字刚出口,黎老鬼猛抬手臂,倏然落下,“啪啪”两声,正反手来回,狠狠扯了王学军两个嘴巴:“日尼娘,敢骂老子,给你脸了?!不看看自己什么逼样?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远处王茹一声惊呼,又开始挣扎。广山心头火起,这老鬼仗势欺人,实在不是东西。忽然感觉身下担架抖了抖,不知晓亮红星雨来三人,谁忍不住了。
王学军脸上红肿,嘴角流晶莹,滴在土地上,也不肯低头。他使劲挣扎,似乎想还手,却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怒视黎老鬼:“我还以为,你转了性子,有了城府,真是想多了。烂人一个,有什么本事,全使出来吧!”
黎老鬼抬起手臂,“啪——啪——”,一下下扇着王学军嘴巴,慢悠悠说:“人都称赞王摊主,有头脑,有胆量,是个狠人,我看也不过如此,竟然没听过,人在屋檐下?我没啥本事,只有一招,逮你女儿。你既然聪明,可有办法吗?有吗?有吗?有吗......?”问一句“有吗”,扇一嘴巴掌。
王学军下巴满是鲜晶莹,粘连着滴到地面。他紧咬腮帮,逼视黎老鬼,脑袋强抵不动,只是巴掌打下来时,脸上的肉一颤一颤,愈发红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