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嘴巴里大道理说不过顾雍这种读书人,又加上理亏在先,张飞低着脑袋摆出一副委屈模样。
荀幽瞧见他不反抗,任凭发落的态度,也是颇为无奈,“翼德兄?这杯中物的滋味当真有那么醉人?”
“小酌怡情,纵酒伤身。这次是一群乌合之众的黄巾不足为患,可倘若是一支不逊色于咱们青州军的家伙们来犯,你作为此地主将却沉迷酗酒,你这是拿一地百姓与你麾下的青州士卒的性命在满足你的贪欲!”平日多与张飞玩笑打闹的荀幽这一回却罕见地生出了些火气。
他从来没奢望改过张飞这刻入骨子的鲁莽性子,毕竟他张翼德看上去是个糙人,打起仗来却粗中有细,旁人若是被他这副外表模样骗去,以为张飞只是个勇武有余,智谋不足的家伙,那肯定要吃大亏。
可独独酗酒这一缺点,就仿佛关羽平日张扬的傲气一般,是可以改正的,也是荀幽千叮咛万嘱咐交代张飞不能逾越的红线。
“这……不群,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俺老张又不是没见识过京城禁军,也远远不及咱们的青州军啊。”张飞挠着头笑哈哈道。
“翼德,你还在顾左右而言他?”刘备猛然一拍桌,他如何不深知饮酒误事?平日对二位兄弟从不发火的他今日却不得不做一回恶人。
刘备握着拳头走到张飞跟前,然而最后这蓄力的拳头也只是轻轻落在张飞胸膛前,连续敲打了几下,他语重心长道:“三弟啊三弟,先不说这回前往洛阳勤王碰上的西凉军绝不会逊色咱们的青州军卒,咱们就事论事,勿以恶小而为之,临行前不论是我,还是云长不群,我们与你强调过多少次切勿酗酒,切勿酗酒,三弟你究竟有没有把我的话放在耳中?那坛中物是比兄弟间的交待重要还是比青州西边的关隘重要?”
明明胸膛上大哥的拳头没传来多少力道,可短短数句话的字字句句却仿佛利刃尖刀径直插进了张飞的胸口。
满是酒气的屋中顿时陷入一片沉默,然而这个时候,屋外却陡然传来一阵声响。
“报!报使君,屋外有个自称雁门张文远的家伙求见,另有千人军卒驻扎在济南外,该如何处置?”
才被数落了一顿的张飞眼下自然铆足了劲打算戴罪立功,他顶着一股子横劲,揪着那士兵的甲胄,恶狠狠道:“赶紧带路,带兵犯境还想见我大哥?现在的并州人都这么不知好歹吗?俺老张这就去会会他!”
没等张飞跨出几步,身后的关羽已然迸发出一股惊人的气势将他镇住。
刘备瞥了眼行事鲁莽的三弟,无奈摇摇头,“三弟啊三弟,你说说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让我这个大哥省心?”
“文远与我等勤王之时交情不俗,你这般作态,是想将此等忠义之士赶走不成?”
张飞眨巴着眼眸,一脸无辜。
刘备与荀幽对视了一眼,心领神会的他立刻又给顾雍使了个眼色。
最后任凭顾雍左顾右盼也找不到其他可以吩咐的人,只得苦着一张脸,踱步上前委屈道:“便罚张将军三月不可饮酒?”
“我觉得不错。”荀幽微笑道。
挺直着脊背的关羽亦是点头附和,“元叹此法甚好,确实能给三弟一个教训。”
“便依元叹的法子,我这三个月会亲自监督。”此刻刘备的脸上表情,从对张飞的失落无奈转而变成了一副对张辽到来的欢欣雀跃,他欣喜道:“快快快,云长不群,快与我去亲自替文远接风,虽然不知是何缘由,不过还真是应了不群经常念叨的那句‘无心插柳柳成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