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琰的那一双弯弯柳眉,渐渐向下倾斜,她抿着嘴唇,看着不像说玩笑话的母亲,不太能相信。
“那孩子娘也提前替你把过眼了,是个能成事的家伙,而且仪表谈吐俱是不俗,配我家琰儿倒也能称得上珠联璧合。”难得看到女儿失态的模样,赵氏似乎有意打算有意捉弄一番,并没有急着吐露荀幽的身份。
见女儿一脸苦涩,分明十分抗拒的模样,赵氏心中笑意更甚。
自己生养的女儿,她如何不清楚这个对待男女情愫一事很谨慎的女儿既然决定将那块贴身的羊脂玉交给一个年轻士子,便已经相当于表明心意?
替女儿摸了摸渐渐红肿的眼眶,赵氏有些不忍道:“唉,看来娘真是老了,连女儿都有了心上人,怪不得前不久府中下人取来那封济南送来的信,别说是你父亲了,连为娘都不给看一眼。”
赵氏刮了刮女儿那挺拔的鼻梁,替她抻直那有些杂乱的青丝。
蔡琰抓着母亲的手,仿佛又回到了过去练琴练字时被父亲训斥,找母亲撒娇求情的时候,她轻轻哽咽道:“母亲,你能不能去与父亲说说,琰儿已经有心上人了,父亲不是一直说婚事会尽量考虑女儿的意见,怎么最后如此仓促就下决定了?”
她斜瞥着那封被她小心藏在梳妆台夹缝间的书信,心中感伤,‘公子,四年的时间会不会太长了,你要是再不早些来向父亲提亲,琰儿真的会很为难的。’
赵氏知道满怀柔情的女儿对不熟知或厌恶的家伙向来是寡言少语,而独独对真正信赖的人才会露出最真实的作态,她牵着女儿的手,从女儿闺房的后院,一路来到门口,指了指不远处双手负后的年轻士子,微笑着道:“毕竟是自己养了那么多年的女儿,琰儿你要是不愿意,为娘这就去同你父亲说,只是可惜了这年轻的颍川荀幽,娘看他一表人才的模样,登门拜访还带了不少的礼物,不过女儿你若是不喜欢,那娘也只能遂了你的愿。”
蔡琰不可置信地看着院子外那道日思夜想的熟悉背影,然后她抬起头便见到母亲一脸过来人的笑意,顷刻间两颊绯红起来。
“好了好了,也别怪娘捉弄你,谁让你这孩子一年来也不和爹娘讲个清楚,娘与你讨点利息不过分吧。”赵氏推了推女儿的背,很是开明道:“不群是个实诚的孩子,也知分寸进退,把你交给他,娘和你爹都没有意见,琰儿你就放心吧。”
望着女儿轻快奔跑上去的背影,赵氏不由得想起当初嫁与如今夫君的自己。两情相悦?对女子而言真是件难得可贵的事,这天下夫妻多数都是日久生情,她与夫君不外乎如此。
所以眼下看着满脸洋溢幸福的女儿,作为母亲,她是欣慰的。
被未来丈母娘一路嘘寒问暖的荀幽自然浑身不自在,加上此刻魏延又被他派走不在身边,没个可以说话闲聊的人,他等候的同时更是如芒在背。
好在当听到袅袅琴音渐渐淡了下来,没过多久,又闻到了身后传来的熟悉花香。
“公子!”
一个空灵嗓音在他背后响起,与一年前相比,熟悉却多了几分不同。
荀幽蓦然回首,恰好看到了那个一身淡紫色罗裙,眼眶仍旧红红的女孩前倾着身子,目光全然放在他身上。
“怎么哭了?姑娘不欢迎我这次南下?”
“不是,我只是觉得公子答应的四年太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