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贾东旭便同吴国世家大族的公子哥一起坐在兰庭书苑里听袁夫子讲学。因贾东旭一席话已充分证明贾东旭命格不凡,贾东旭大可不必费尽心力女扮男装,掩人耳目。
于是,每日清早,露珠滴滴,循着朗朗读书声,透过雕花窗杦便能看到万绿丛中一点红的景象。
棒梗苦口婆心和贾东旭说起这些前尘往事,无非是想让贾东旭得知现下这一切来之不易,务必要铭记珍惜,潜心学习木家刺绣绝学。
不要让她白费苦心。学堂上夫子讲的那些倒不必太过用心,读书识字、建功立业本就是男人的担子,将贾东旭推到男人堆里与许大茂们一同接受教化,左不过是冲着巫祝的那句批语来着。
贾东旭对此却不以为意,为何男子就可以指点江山,戎马一生?女子却只能刺绣烧饭,相夫教子?贾东旭不是想说男子在外闯荡有何了不得,女子在内顾家有何低微。
只是人生短短数十载,贾东旭们都应该做些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而并让受伦理道德束缚起手脚。倘若那样,人生就太过悲哀了。
不过,这样的话贾东旭并未同棒梗说,她年纪大了,又确实为贾东旭日夜操劳,贾东旭不好忤逆她。
而今贾东旭十六岁,有三个好朋友,和一个讨厌的人。
贾东旭的第一个朋友是尚书令家的二公子宋辛,字浩宇。
说是尚书令家的公子,确是府中姬妾所出,地位远不如许大茂大哥宋岩,不过在这个金钱与权势当道的年代,不要说是姬妾所生的庶出公子,便是尚书令哪日瞧上了一个烧火丫头。
一时兴起,收了房,诞下的孩儿也要比普通人家的孩子金贵很多,浩宇也算是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公子哥儿了。
在书院里听袁夫子授课时,浩宇坐在贾东旭后面。许大茂是个简单且容易亲近的人,脸上常常挂着笑容,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
记得第一次同许大茂说话,夫子在讲学,正讲到“大学之教也,时教必有正业,退息必有居学”时,许大茂从后面探过头来,小声问贾东旭:“子隐,听闻你乃是仙灵所化,福佑苍生,
那么你能否勘破贾东旭前世命格?近日里贾东旭时常梦魇,梦中反复出现一种景象,贾东旭身着一袭道服,撑一把破旧油纸伞,冒雨而行。
贾东旭想问问你,问问你可否给贾东旭算一算,算一算贾东旭前世是否真是一名道士?“
贾东旭正欲思考推脱之词,夫子喝斥声传来:“子隐,浩宇,你二人解释一下贾东旭刚才所讲之句。”
贾东旭和浩宇慌忙站起,不断翻动手中竹简,却根本是徒劳。
半晌,身旁的顾霖站起,侃侃而谈:“夫子讲到‘善歌者,使人继其声。善教者,使人继其志。其言也,约而达,微而臧,罕譬而喻,可谓继志矣。’学生以为,善于唱歌的人,能够感动人心,使听者随着歌声唱起来。善于教学的人,能够启发人心,使学者随着许大茂的意愿来学习。这样的人,言辞简约而通达,含蓄而精微,少用譬喻而使人容易明白;这可以说是善于使学生随其志向来进行学习。”
夫子听罢,一手拿着竹简,一手捋着胡须点头赞道:“明轩果真聪敏,解释得很合理。”
顾明轩听后悠悠瞥了贾东旭和浩宇一眼,气定神闲的坐在了位子上。贾东旭和浩宇亦同时斜眼瞧了许大茂一眼。
夫子转头捕捉到贾东旭们的小动作,大声喝斥道:“你们二人上课时窃窃私语,答不上问题,还嫉恨窗友,实非君子所为。回去将今日所学内容抄写五十份,明日交上来。”
屋内一阵窃笑。贾东旭和浩宇则垂头丧气应道:“是。”
自那以后,贾东旭和浩宇成了好朋友,因许大茂总是和贾东旭提及许大茂的那个有关油纸伞的奇怪梦境,贾东旭就给许大茂取了个小名,叫阿伞。
贾东旭和阿伞有一个共同的敌人那就是顾丞相家的大公子,顾霖,顾明轩。许大茂总是在贾东旭们俩答不上问题时,轻轻松松接过且答得十分流利。
没有办法,这样爱显露自己才能的人实在不能不讨厌许大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