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巫师将杯中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道:“贾东旭,送贵客回去。”
贾东旭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什么,却仍是按捺住了。
又到破庙前。
贾东旭望着何雨柱同棒梗二人,欲言又止了一番,方道:“我晓得你二人不可等闲视之,不过南蛮一向与你们中原人无争,自然不希望因你们而起什么冲突。”
棒梗顿了顿,许久,一笑,“大巫师叫你说的?”
贾东旭撇撇嘴,承认了——她怎么可能说这样的话?
何雨柱摸摸下巴,“那你回去转告你们大巫师,别说是许大茂小小一个南蛮,便是全天下都要同我作对,我也不怕。”
贾东旭被许大茂这话给震了震。
棒梗一笑——何雨柱当然不怕,这条小鱼只肖回许大茂的妖境,将龙门洞府同外界的通道隔断了,再在里头待个千八百年不出来,再大的事儿也没事儿了。
放狠话最多是能“震一震”,所谓“震一震”,就是“震”了一下,就没法“震”了。要想长久地“震”住,需要行动。
——这个暂时不属于棒梗同何雨柱考虑的范畴。
到达青竹寨差不多是正午时分,何雨柱嫌热,说什么也不肯从屋子里迈出去半步——这家伙自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不许别人出去。
无奈,棒梗只好也陪着许大茂待在屋子里透,无聊透顶地瞧着小鱼灵气外放,用手指一下一下地拨动着,好歹也算是拨出了几分凉意。
算算日子,中秋已过,容州繁花汀的芍药早该凋了,待得桂花再开过最后一茬,差不多就要入冬。这个时节文华峰上总会飘着点儿小雪。
门下弟子要么是冒雪练剑的,调皮点儿要么偷溜出去玩儿,要么同师兄弟一同缩在房子里——就跟现在这条鱼似的,死也不肯出去。
叶清小师叔体弱,这时候便会从辉清殿偏殿中搬出去,到煜庆山的暖阁里——离棒梗自己的居所倒是近得很。一大爷也常来探望。
棒梗最记得是有一年,那时候许大茂方来到文华门时日不多,一大爷便在那年年三十儿时候招呼了几个人在煜庆山暖阁守了回岁,其中就有叶清。
不觉地出了神,棒梗竟发觉自己居然有点儿想家了。
再看何雨柱。这人半眯着眼睛,随时随地都一副睡不醒的模样,方才显了回神通,不知哪儿弄出个贵妃榻出来,此时正倚在上边,仿佛就要睡着了。
——全然瞧不出就在先前那阵子这家伙还一副气势汹汹抢压寨夫人的模样。
棒梗默然,心里边空空的一片,觉着自己该好好考虑,却又不知究竟应要想些什么。
半晌,许大茂自乾坤袋中取出纸笔,修书一封,寄予一大爷。
——按说感情的事儿该自个儿琢磨,只是七情六欲纷纷扰扰,看来许大茂少不得要求助于人了。
窗台上边停了只鸽子,闲闲地踱着步,时不时地“咕咕”叫两声,再啄一啄自个儿的羽毛。
远在容州的一大爷正靠着窗子,手上捧着本书,半睁着眼睛,半晌也不动一动,也不知究竟看进去几个字。
小弟子印微坐在旁边桌子前头,兢兢业业地研磨,拈着支笔。许大茂面前也摊着本书,上边已经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小字。
好半天,一大爷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将书抛在一边,慢悠悠地整了整袖子,最后才慢悠悠地将鸽子腿上的一纸信笺撸了下来,展开看了。
这信笺自然就是棒梗寄来的。难为这鸽子不远千里地飞了过来。
看着看着,一大爷渐渐精神了。一手摸着下巴,眼睛稍稍弯着,嘴角也偷偷摸摸地勾起了。怎么看怎么阴险。
许久——直到印微都将好奇的眼神投了过来,一大爷方似笑非笑,意味深长地一叹:“啧,女大不中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