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茂前脚刚走,傅长熙没多久就进来了。
“秦茂呢?”他张望了一下,皱眉说。
涂希希往外看了一眼,天色尚早,有些疑惑今天这人怎么这么早回了。
她多看两眼傅长熙,见他神色有些沉郁,心说该不会正好有事吧。
“看他这几天精神不太好,我刚刚让他先回去了。有重要的事吗?我能不能代劳啊。”
傅长熙闭眼,捏了捏鼻梁,面色有些沉重,却说:“没事。他家里出了点事,我就来通知他赶紧回的。近日事情有些多,也没顾到你们。手头的事怎么样了?”
原本就要将他们整理的东西一并先给傅长熙过目,涂希希趁机把前面整理好的一并都交给他。
傅长熙旋身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安静地翻看了一会,从里面抽出了几个案子,递还给她,低声吩咐说:“这几个案子牵扯到了几个敏感的朝臣,圣上看到了必定不会准许。”
涂希希接过来看了一眼,见里面夹杂了几个陈姓,便问:“都和陈家有关?”
傅长熙犹豫了下,低声回道:“不是。是和我们家有关系。”
涂希希直觉听出里面有根源,犹豫了一会还是没忍住,问:“我可以问吗?”
傅长熙抬头扫了她一眼。
“没什么不能问的,里面还有几个和你爹有交情的。”
涂希希一听,顿时兴致更高了。她先把那几个案子摊开来细细地看了一会,喃喃道:“楚州勾结山匪案,这不是在西南那边吗?”
傅长熙翻看的动作一顿,抬头犹豫地往外面看了一眼。随即起身走到涂希希身旁,面对着外面,背对着她靠在桌沿上,警惕似地低声说:“西南那边有特设的总督府,朝中不派人常驻,但每年都会派官员过去督查。从西南建总督府十三年,每念过去的人下场都不好。”
涂希希抬眼看他。
“为何?”
傅长熙道:“你自己想想看。”
涂希希想了想。
“地头蛇。”
案卷里对派出去的巡查使有简单的描述,结合西南那边的实际情况,不难看出一点端倪——西南太远了,山高皇帝远。总督府看着像是个皇帝派出去镇守地方的大官,但实际上就等于是将这块地送给总督了。
傅长熙却没有点头,只是附和似的念叨说。
“每年只要上交一定的税,西南各地的政绩如何,朝廷原则上不太过问,至多就是派个人过去摆个架势。”
说到这,傅长熙侧头看了一眼摊在涂希希面前的案卷,见到了上面的名字,便说:“这个叫游钦的,原来是我爹手底下的一个前锋将军,是有战功的功臣。我爹出事的时候他还很年轻,长亭军散了之后,他入了兵部。没多久就被派往西南巡查。这一查,就出了事。”
涂希希垂着头,喃喃道:“卷子上写是游钦勾结山匪,刺杀总督刘卫敏。一个兵部巡查,为什么要冒那么大的风险做这种事。”
傅长熙伸手在桌子上轻敲了下,说:“卷子上没写吗?”
涂希希这会没看卷面。
“写了。说是山匪贿赂,钱财甚巨,一时失了心智,犯下大错。西南那边那么有钱吗?”
傅长熙低声道:“多半是山匪们觉得刘卫敏心黑手辣,兵部的巡查到了,山匪以为是个靠山,就动了心思。那是圣上上位之后第一次派巡查出巡,那时候咱们大盛的朝堂还不像现在这么有经验。”
于是,这个游钦就成了第一个牺牲者。
忽然,傅长熙又压低了声音。
“但我个人认为不是,游钦可能是被西南两股势力合力绞杀在西南的。能在我爹手底下做事的人,目光不可能如此短浅。”
涂希希一顿,忽然反应过来。
“你为何把这个案子抽出去了?”
傅长熙吸了口气。
“毕竟我家还有个年迈的老侯爷。圣上盯我这么紧,我还想着查我爹娘的事,不能让他起疑心。”
涂希希含糊道:“说的也是。”
傅长熙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半晌笑了一声,说:“你倒是没跟我讲道理。”
涂希希道:“我理解啊。再说,这个游钦命这么大,还能活着也挺不容易的。万一你一插手,让圣上动了杀机,那不就白白赔上他的性命。”
傅长熙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