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郡斋奔走于山林间,身影隐没于层层草木中。
药圃中的药材见风就涨,春风所过之处一片黛绿,顾吟微手持剪刀,俯身于一株山茶花旁,山茶花的树干发出新芽,眼看着即将绽放新花,当初陪她看山茶的人,却不在她身旁。
楚楚担心顾吟微睹物思人,开解道:“娘娘,咱们到别处看看去。”
顾吟微很快从悲伤的情绪中脱离出来,随着楚楚往前走。
二人略逛了一会儿,又回到椒房殿,闲暇时刻她大多待在椒房殿,只有晚上才回到慈宁宫去。
椒房殿后院的桃树和李树开始挂果,屋檐下的葡萄也抽出新芽。
扁桃一面浇水一面抱怨,“葡萄藤弯弯绕绕,剪刀太钝,剪不断枯枝。”
“我的梳妆台有剪子,你用新剪刀。”
扁桃拿着小剪刀,卡嚓咔擦一通快剪,葡萄藤身上的病气全部剪断,长耳貂看见一回廊绿幽幽的葡萄藤馋得眼睛发亮。
楚楚伸手刮它的鼻子,“小馋貂,葡萄还没长出来,你就天天来守着。”
不仅长耳貂天天守着,人参娃娃也守着,后院宫墙上站着一群不知名的鸟,鸟儿们聚精会神身长脖子望。
楚楚隔三岔五拿着剪刀修剪,葡萄藤每修剪一次残枝,就进化一次。
顾映霞最近总失眠,御医开了安神药给她喝,她嫌苦不肯喝。
跑去慈宁宫睡,翻来覆去睡不着,顾吟微可不惯她一脚踢她下床,她又跑去宁宫挨着珍太妃睡,也睡不着。
扁桃搬了个躺椅,邀请贤太妃躺下休息。
“奴婢此前也失眠多梦,偶尔还心慌郁闷,每回到葡萄藤下坐一会儿,便觉得浑身清爽。”
顾映霞听她说得玄乎,将信将疑躺下。
葡萄藤的清香萦绕鼻间,周围的鸟叫、脚步声、说话声,渐渐散去。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她身子,她舒展四肢伸了个懒腰,随后蜷缩着身子闭上眼睛睡着了。
阿青抱来薄毯给她盖上,楚楚提着鹦鹉笼子悄悄走开,三人努力的给顾映霞营造一个良好的睡眠环境。
顾吟微从慈宁宫处理完公务回来,抬头瞧见顾映霞睡在葡萄藤下,三个侍女沿着台阶坐着,小声说话。
春风柔柔的,像是一首轻缓的歌。
顾吟微打算回椒房殿休息会儿,富贵来报:“太后娘娘,周王妃又来了。”
“去瞧瞧。”
富贵努努嘴,愤愤不平:“太后您多忙碌呀,周王妃隔三岔五闹闹嚷嚷,依奴才说,就该好好打她二十大板,她绝对安安分分。”
“周王妃到底是风儿的嫡母,虽说现在风儿过继给了哀家,可打周王妃,就等于打了风儿。”
“奴才只不过心中不平,周王妃也太不识趣了。”
“太下不识趣的人太多,没必要为此恼着自个儿。”
说话间主仆二人已经到了慈宁宫,周王妃穿金带银,左手三个金镯,右手两只玉镯,脖子上挂着个两斤重的项圈,她个头不高,故而爱梳高发髻,发髻上簪花又戴冠,初春的阳光洒在她身上,多看一眼都累得慌。
周王妃身边站着个清丽的夫人,身材高高瘦瘦,看上去简约大方,此人眉宇间与新帝相像,顾吟微看向富贵,富贵小生道,“她是新帝生母唐姨娘。”
顾吟微略一坐定,周王妃口呼太后千岁,盈盈拜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