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屿和韩宁两人相对而坐，桌子上，小二已经端着两壶茶和商丘城中最有名的清蒸鱼。
天边小雨润如酥，晚春的雨点轻轻敲打在青石板路上，威风从窗户吹过，将两人面前的烛火吹得晃动，像是桌子上伴舞的舞女。
呼——
韩宁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人生大起大落不过如此。
刚刚还是横刀立马，睥睨天下的威武大将军，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一个普通的老百姓。
“马首辅，您就别卖关子了，陛下此意，到底是为了什么？”
看着马屿只顾着喝茶吃鱼，一直没有给自己解释的样子，韩宁有些着急。
被韩宁问的急了，马屿终于抬起头来。
望着这个还很年轻的大圣。
不过他并没有回答韩宁的问题，相反，只是问了他一个问题。
“你知道，为什么陛下要让你手下的北伐军和江湖之中的鱼龙帮合作共同完成对于伊藤博文的抓捕行动吗？”马屿问道。
“肯定是陛下放心不下那些江湖草莽之人呗，那些家伙是典型的不稳定因素，若是让他们独自去，陛下必然是不可能放心的。”
韩宁一脸认真的说道。
“不不不，韩大圣，你如果说出这句话，只能说你的格局还是太小了。”
马屿轻轻摇摇头。
不过这次他并没有打算卖关子，这次直接解答了韩宁的疑惑。
“你想想，陛下既然能够放心让我一个叛军谋士担任当朝首辅，怎么还会担心一个小小江湖帮派会坏了大事呢？
韩将军，你要记住，陛下是明主啊！”
马屿说道最后半句话的时候，咬字特别重。
“那是……”
听到马屿这么说，韩宁也觉得是颇有道理。
只是……
“韩某愚钝，还望马首辅进一步明示！”韩宁的态度变得更加诚恳了。
“陛下这是想要整顿江湖啊！”
“整顿江湖？！”
听到马屿说出这句话，韩宁愣住了。
这怎么还和整顿江湖联系起来了？
马屿看着韩宁还是一脸疑惑的模样，不由得叹了口气。
韩宁啊韩宁，你还是太年轻了啊！
陛下的意思，你得多想啊！
“这件事情，我只说一遍，具体该怎么做，就靠你自己的抉择了。”
马屿摊开双手，一脸严肃的说道。
韩宁屏气凝神，仔细聆听马屿的指教。
……
窗外小雨不停。
路面上行人已经稀少，百姓躲在家中生火做饭准备晚饭，文人骚客则是登上西楼，满目萧然，感极而悲，王宫贵胄们则是忙着打牌下棋生娃。
没有人关注这间不起眼的茶楼中的谈话。
但正是这段不起眼的谈话，却让整个大夏江山掀起一番惊涛骇浪。
良久
夜色极深。
窗外小雨已经停下，街道之上，迎面而来的空气带着泥土草木的芬芳。
韩宁和马屿两人来到一处十字路口。
在这里，两人就该选择分别了。
“马首辅，您今日所言，韩某受益匪浅，他日韩某若有成就，必然不辜负您和陛下的期望。”
韩宁朝马屿抱拳，单膝跪地，表示尊敬。
马屿看着韩宁，脸上却没有露出那种“孺子可教”的表情。
相反，他的神情格外肃穆。
“韩将军，这条路你既然选择走下去，要么做到底，要么死，江湖不必军队，那里是真的鱼龙混杂。”
“马首辅，韩某明白！”
韩宁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格外的强硬。
显然，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马屿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交给了韩宁的手上。
“如果真的遇到难处，就打开锦囊，到时候不管我是不是首辅，都会有人帮你的。”
“马首辅为国家尽心尽力，鞠躬尽瘁，一定会一直是首辅的！”
韩宁连忙说道。
对于韩宁的这个马屁，马屿并没有回应，只是朝他挥了挥手，让他离开。
很快，韩宁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马屿的视线之中。
这个时候，马屿才露出了自己真正的面目。
一幅风烛残年，老态龙钟的模样。
他今年，已经块七十岁了。
首辅，这是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职位。
掌握着巨大权力的同时，也意味担负着巨大的责任。
不管是内部的【造船国策】，还是对外的外国侵扰，又或者南方大周王朝的虎视眈眈，甚至于连陛下后宫那个萧皇后意图谋反篡位的事情，都需要他亲力亲为。
长期高强度的工作，压垮了这位真正的大夏脊梁的忠骨。
韩宁说得没错，马首辅为了这个国家鞠躬尽瘁。
可是下一句，就是死而后已啊！
马屿知道，自己快要将这完整的一句话完成了。
咳咳咳！
想到这里，马屿连咳了好几声，嘴角渗出了鲜血。
马屿自嘲的笑了笑。
哎——
老了，老了呀……
马屿念叨着，倒背着双手，佝偻着身子摇摇晃晃朝着首辅府的方向走去。
是啊。
若是没有那身紫色蟒袍官服加身，又有谁知道，这个田埂间的小老头，是当今大夏的首辅呢？
……
另一边
商丘城外某处庄园。
聚义堂之中，烛火辉煌。
这是真正的聚义堂。
因为这聚义堂的堂主，是鱼龙帮的总舵主，吴水冰。
“冰舵主！多亏了您，若不是您，兄弟们以后能不能吃饱饭都是大问题了！”
聚义堂中，大供奉蓝云举起酒碗，朝吴水冰敬道。
“兄弟们，我建议，咱们一起为咱冰舵主举杯！”
此时，有人提议道。
“对啊，冰舵主继承了老舵主的遗愿，不仅将咱们这么大的一个鱼龙帮管理的井井有条，甚至还为我们兄弟们所有人弄到了长期饭票，就凭这一点，冰舵主就胜过了老舵主了！”
又有人附议道。
对于这一连串彩虹屁，吴水冰显得倒是格外冷静。
她今年不过十八岁。
这其实是个非常尴尬的年纪。
因为女子一般在十六岁便要结婚了，十八岁若是还没有结婚，要么就是没有人要的老女人，要么就是眼光极高，一般人看不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