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安只看见他唇瓣一张一合,但说出的话语却似一阵风,轻得如一声叹息。
不过她也无甚精力去分辨他究竟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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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烟在殿外探头探脑,正纠结着是否要进,眼中便撞入一抹白色。
“掌印大人。”
她反应迅速地低头退后,让开身子由裴卿过去。
“公主歇了,你等会儿再进。”
裴卿不咸不淡叮嘱一句便走了出去,带起一阵风。
竹烟凝眉疑惑,片刻后意识到什么,面颊飞上红色。她低咳一声,悄悄走开了。
寝殿内,宋清安软在榻上,随意动了动腿。白色里衣因她动作滑下榻去,她翻身过,将脸埋在枕中。
裴卿怎么每次都要顺点东西走……
宋清安胡乱想着,若不是知道不可能,她都要疑心裴卿是否要给她下降头了。
她趴了一会儿,一面恢复体力,一面也让浆糊般的头脑清醒清醒。
裴卿这几日似乎格外放纵。
虽说朝臣对他代政十分不满,但若他如此消极应对早朝,岂不更被人戳脊梁骨吗?
更别说他还将她带出宫,乃至白日宣……
宋清安趴得闷了,这才又翻过身仰面躺着。
纱帐在余光中摇曳飘荡,她想了一会儿,炽热将融的心口渐渐冷下。
裴卿从来不是……会这样放纵的人。
他更像是故意如此,要……引出谁?还是干脆,就要葬送自己?
宋清安猛地坐起来,眼瞳微微睁大,
他这些行为,实在有些不管不顾的意思。
她虽不知他究竟要做什么,却也明白其中危险。
一旦民愤过深,新仇旧怨,便会烧成一把熊熊烈火,将他彻底吞噬。
宋清安猛地打了个寒噤。
“竹烟!”
她扬声唤道,声音里带了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颤抖。
宋清安接连喊了两声,竹烟才匆匆进来。
“公主,可是出什么事了吗?”
竹烟几乎小跑着进来,看宋清安表面并无大碍,又拉过她手按在脉上。
指腹下脉搏平稳跳动,只是比寻常快上一些,但并无异常。
“竹烟……我没事,”宋清安抽回手,扯过锦被盖住自己,“西夜……”
竹烟一听便知她要做什么,皱眉道:“可是公主,那二王子还不曾来信。”
宋清安暗中攥紧了被褥,抓出一道旋来。
良久,她送了手,叹声:“……是,我太心急了。”
不管怎么说,耶宁阿初身处西夜,是否需要她,自然由他来决定,若她上赶着去……便是白白送上把柄。
那种焦躁情绪似一缕烟般消失,她又恢复了沉静如水的模样。
“你……暂且出去,我再躺会儿。”
“是。”
竹烟低眉,复将帘缦放下,宋清安的身影在其后又模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