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道身影闪现,正挡在门口,让殷素素吃了一惊,下意识退后一步,定睛瞧去,原来是张翠山。
张翠山轻声道:“你且等等!”说罢绕过殷素素,来至殿中噗通跪倒,道:“师父容禀,素素犯下大错不假,但已有悔过之心。屠灭都大锦满门,亦是事出有因。即使如此,弟子也不敢为其罪过开脱,我……打算与她一起承担此事,望师父成全!”
宋远桥怒道:“翠山,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无论以毒针偷袭三弟,还是灭人满门,都是大恶,岂是你轻轻一句‘事出有因’便能解释!另外此事已涉及少林、武当二派之争,若不讲清凶手为谁,少林派必不肯干休,彼时引发江湖纷争动荡,你怎能担得起!?”
张翠山惨然道:“我也知此事必会令恩师与诸位师兄弟为难,甚至拖累武当派,所以请师父将我清出武当门户,此后诸事,便是我张翠山个人行为,与武当派再无瓜葛!”说罢一个头磕在地下。
宋远桥闻言大怒,喝道:“你!”
殷素素上前几步,跪在张翠山旁边,垂泪道:“五哥,有你这句话,我纵万死亦不枉了。可惜咱们有缘无分!”又转向张三丰,正色道:“张真人,我绝不会牵连五哥,也不会允许他为了我放弃大好前途,请您尽管放心就是!”
话音甫落,她从怀中摸出一支亮闪闪的匕首,向胸前刺去!
在满殿惊呼声中,就闻当的一声脆响,一片茶碗盖旋转飞至,切断匕身,并带其一起深深嵌入一侧壁上。
张翠山忙伸手握住殷素素持匕手腕,用另一手将残匕打掉,急道:“素素,你这是何苦!”他本来跪地低头,听殷素素说话时颇觉不妙,直起上身看时,殷素素的匕尖已临近胸膛,他慌忙阻止,又哪里来得及?好在茶碗盖倏忽而至,将匕身整个切去,这才免去一场惨案的发生。
张三丰望向呆呆发愣的殷素素,不禁叹道:“好个烈性的女娃子!你不愿连累翠山的初心倒好,但是你可曾想过,若是自己就此死去,翠山才是真正说不清了。”说着将手中一盏没盖的茶碗放于一旁小案之上。
殷素素愕然片刻,方垂下头去,小声道:“是我有欠考虑了。”
张三丰转向张翠山,正色问道:“翠山,为师问你,你当真肯为殷姑娘承担灭人满门之事?”
张翠山道:“弟子愿意!”
张三丰紧接着问道:“这是为何?”
张翠山一怔,迎着师父的灼灼目光,咬牙道:“弟子喜欢殷姑娘,欲与其结为夫妻,而夫妻本是一体,自当共同面对世间危厄!”
殷素素闻言“哎呀”一声,脸色骤然变红,心下又是羞涩又是感动,痴痴望向张翠山。
张三丰哈哈大笑起来,半晌后止住笑声,面容一沉,喝道:“胡说!”
张翠山忙道:“弟子口不择言,请师父恕罪!”
张三丰又道:“人家女娃子又没答应嫁给你,你偏说什么夫妻一体,岂非是胡说八道!”
张翠山愕然望向张三丰,却见张三丰冲他眨了眨眼睛。
宋远桥讶然道:“师父,您这是……”
张三丰道:“行走江湖之人,谁没杀过生?谁没犯过错?若是求全责备,有了过错便要以命偿还,别说旁人,老道自己就该自裁以谢天下!”
宋远桥不禁目瞪口呆,暗想:“屠灭满门都有得洗么?”
张三丰继续道:“至于岱岩之事,他既然临近痊愈,过去的事就不必再提,毕竟堂堂武当三侠,也不能跟自己未来弟媳太过较真。”
殿中忽然安静下来,武当诸侠看向张三丰的目光变得无比奇怪。
张三丰咳嗽两声,叹道:“只是龙门镖局之事,确是殷姑娘的重大罪责,不知可有办法补救?”他说着话,瞥向张松溪,递出一个饶有深意的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