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波民夫队上来了。
马大奎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知道胡一刀说过今天已经被进攻过七次了。
每次都是几百民夫冲锋,明军在后面压阵。
然后稍微一接触对方就溃败。
偶尔夹杂乡勇和家丁的进攻波次会猛烈一些。
但都不如第一次在拒马阵前硬碰硬的接战。
可即便如此,每次几百民夫,他解学龙到底有多少人经得起这么霍霍?
答,可以就地征集。
解学龙带来的两千多民夫自然是不够用的。
两千多还有分散为两部分吸引和牵制王浩的兵力。
那就更不够用了。
所以解学龙令龙泉知县刘汝谔在本县征集民夫用来当民夫(炮灰)。
刘汝谔抗令不尊,还扬言要上奏弹劾解学龙作战不利。
解学龙也很无奈,他已经在王浩这里卡主了。
不解决掉王浩真的没法保住自己的乌纱帽了。
于是便默许手下的明军家丁去龙泉其余的三个乡强征民夫。
首尾可谓做的干净。
刘汝谔想上奏弹劾都没法弹劾。
就这样,三乡有掳掠来两千多民夫。
不过因为有巡抚坐镇。
所以官军做的还不算过分。
只是掳掠来一些青状而已。
有些百姓家里不肯让青状上战场。
于是只好贴钱贿赂。
龙泉抓来的壮丁外加原本的运粮民夫。
解学龙这才有了实现疲兵之计的本钱。
不然那些民夫上去一波溃逃一波。
抓都抓不会来。
今夜只是前两波进攻。
很快,第三波进攻就来了。
逼不得已的马大奎选择了放枪。
“碰碰!”
两声抬枪响后,民夫留下十几个倒地哭嚎的伤员,撤退回去。
马大奎依靠在拒马前。
心里开始盘算着这样下去不行,官军要是整夜都来进攻骚扰。
那他这支部队快到半夜凌晨了怎么办?
可现在就算分出人手轮流睡觉。
他又担心人数不够被官军来一波偷袭。
再者说了这战场上离那么近怎么可能睡得好?
想来想去,马大奎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你他娘的骚扰我是吧,那我也来骚扰你!
“虎子,过来!”
“唉,来了老大。”
悍匪徐虎凑到马大奎身边。
“你带着几个弟兄,拿着所有的唢呐(王浩拿着玩意当军号)悄悄绕出去,靠近官军的营地给我使劲吹!”
徐虎应道:“明白!”
一更天,官军再度发起夜袭。
这次是静悄悄的,没有擂鼓。
不过防守羊马墙的哨兵给看见了,立刻呼喊起来。
明军的这次偷袭又是功败垂成。
解学龙感到有些无奈,这些反贼也太经得住熬了。
明明白天已经消耗了他们一整天的精力了,怎么夜里还是这么精神?
解学龙吩咐道:“通告全军,给我彻夜击鼓,让他们听到鼓声别害怕,老老实实睡觉休息!
然后将那么民夫集中起来,每隔半个时辰就给我排出一队去夜袭!”
“咚咚咚咚!”
二更天,双方士卒都还没睡,突然四面响起官兵的鼓声。
马大奎猛地睁眼,开始吩咐士卒警惕,全部打起精神,防备官兵夜间偷袭。
黑暗中果然有一堆人影在外围晃动。
一声枪响过后,黑影再次退去。
二更半,鼓声再次响起。
双方士卒皆被惊醒,马大奎和手下的农兵被鼓声搅得心烦意乱。
阵地上的农兵都不敢睡觉,或者说,一直处于半睡半醒状态,手握兵器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而官军的主力反而变得安稳起来,他们知道是己方的鼓声,此时头疼的应该是反贼才对,则堵着耳朵努力闭目入睡。
三更天,伴随着鼓声,又一波明军的进攻被打退回营后。
原本就要入睡的官军突然被一阵
“嘟嘟嘟嘟哒嘟哒哒嘟嘟嘟哒......”
的唢呐声给惊醒,连带着解学龙也从睡梦中醒来。
官兵懵逼的爬起来,搞不清楚是什么情况,有些乡勇甚至打算逃跑。
解学龙立刻意识到这是反贼的袭扰。
他说道:“莫要慌,是反贼的扰敌之计!都给我回去睡觉!”、
没过一会,三更半。
“咚咚咚咚!”的鼓声再次想起。
同时伴随着刺耳的唢呐声。
那是要多吵有多吵。
解学龙下令在营地四周搜捕。
可都是刚一出营地唢呐就停。
回去后立刻就响。
马大奎伏在拒马前,双眼睁着,布满血丝。
嘴里恶狠狠地说着:
“来吧,互相伤害吧!今晚咱们谁也别想睡觉!”
如此往复。
鼓声和唢呐声此起彼伏。
无论是官军还是反贼,今晚都是一个样。
胡一刀在天亮之后,再次带着自己的第一大队过来。
他们昨夜倒是睡得很香,还吃了一次庆功宴,一个个精神奕奕。
车轮战,疲劳战,解学龙想要拖垮山上的反贼,但他估算错了王浩的兵力。
同时也因为李邦华那路的覆灭,导致没能牵引住王浩的兵力。
使其能够进行休息换防。
马大奎看着胡一刀的到来,嘴里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但很快又被清晨的凉风给吹了哆嗦。
他打了个喷嚏:
“阿嚏!今天早上怎么这么冷!娘的太阳怎么还不出来!”
胡一刀抬头望天。
今天早上和以往都不同。
天阴沉沉地。
太阳有气无力的挂在东方,缩在云后不肯见人。
马大奎准备和胡一刀换防。
但胡一刀却制止了他:
“且慢,先别撤退,公子说今日辰时要和官军决战,你们就在后面休息一会,等辰时一同和我部进攻。”
“进攻,我们这点人还去进攻?”
马大奎不解的看着胡一刀。
在第一大队后面,王浩陪同着身穿道袍的苟步励,携带着作法的一应物件,来到了前线阵地。
“准备搭法台吧。”
苟步励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