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好了,原本只是少了一乡之地的赋税,现在直接龙泉周围六个乡(坊)直接丢了一半。
不用想了,今年夏粮是怎么也收不齐了。
而至于进剿,刘汝谔是再也拿不出钱粮了和兵丁了。
本来就只杀了一头肥猪,还是趁着王浩他爹起事,刘汝谔才选了一个民愤最大的给套了一个谋反的罪名给抄家杀头。
现在抄了陈书户得的那批粮食和财帛早就花完了。
而知府大人借去的六百乡勇,在剿灭了永丰县的民乱后只回来了不到二百。
倒不是那些人都全死了,乡勇真正阵亡的很少,而剩下的大多数则都被知府拉去服徭役了,少说半年才能回来。
无可奈何的刘汝谔只能应硬挤着拿出了一些银钱,来给那些乡勇充当遣散费。
没办法,已经好几个月过去了,收不上足够夏粮的刘汝谔根本养不起兵,只能解散他们。
其实他是可以强逼乡勇留下并欠饷拖饷的,但是刘汝谔没有,因为他是个好官,是个清官,深感百姓疾苦的他做不出那些事。
不过乡勇们可不管这些,这几百乡勇有一些是兴贤乡出身的,得知王浩占领了那里后急着回家去查看。
结果发现家里不仅什么事都没有,还分了田,多佃了地,粮税也交的少了,小日子过的红红火火。
当下那些乡勇二话不说就投奔了王浩,让他又得了一百余参加过战场的健壮兵丁。
刘汝谔内心很是惆怅,自己上任以来,四个月的时间好像除掉了王霸沟和万阳山两处土匪反贼以外,就什么事都没能做成。
而且官军大败后,唯一支持自己的尤典吏也战死了,自己现在就是孤家寡人一个。
那些胥吏,因为土地的丢失,又开始横征暴敛,根本不把他这个知县给放在眼里,对于他的政令阳奉阴违。
龙泉县现在就是一片糜烂之局,刘汝谔面对这样的乱局有心无力,在不平定下崇德和永丰两地的民乱,刘汝谔今年铁定丢帽子,说不定还得进大牢。
绝望之中,刘汝谔想起了一直在和王浩进行物资交往的莫静然。
他心里想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以寇制寇。
刘汝谔唤来莫静然,并对一脸蒙蔽不知道县尊何意的莫静然说道:
“莫员外,本县听闻那武起乡反贼王浩颇有仁义之名,他治下的民众甚至要比本县治下的民众生活的还要好,可有此事?”
莫静然不明所以,只是说道:
“自小女被那贼寇掠走之后,某就一直派遣家奴前去商议赎金,只是那反贼屡屡反悔,每次收了物资就拒不归还小女,不过听去过反贼那里的家奴所说,此贼确实颇有本事,将麾下民众治理的井井有条,并且兴修水利,轻徭薄赋,所以,传闻大概是真的。”
刘汝谔点了点头,然后又对莫静然说道:“我想请员外做个信使,与那王贼和谈。”
莫静然不明所以:“县尊是要招安那王贼吗?”
刘汝谔摇了摇头:“非也,那王贼多半不会选择招安的,但和谈我想他应该会很愿意。”
莫静然隐约猜到了些什么,于是问道:“县尊要拿出什么条件来?”
刘汝谔说道:
“没有条件,你只需告诉他,崇德和永丰两乡百姓苦不堪言,让他自己便宜行事便可,那王贼是个聪明人。
而且他新收了那么多夏粮,想必也无处贩卖,莫员外若是愿意发一笔财,可去那里收粮,六乡就那里没有春旱,想必是丰收,怎么样,员外可否愿意去帮本县递话?”
莫静然已经明白了刘汝谔的意思,他严肃道:“县尊这可是在饮鸩止渴啊!”
刘汝谔点了点头,无非为了本官的乌纱帽罢了,莫员外可愿前去?
莫静然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鄙视,不过转瞬即逝。
他立刻拱手说道:“愿为县尊分忧。”
刘汝谔点了点头:“且去吧,本县累了。”
“告辞。”莫静然转身离去。
刘汝谔看他走后,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
嘴里喃喃自语:“我不能走,我若是走了,也不知朝廷会派谁来这里,为了一县庶黎,我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