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宫外,瞧见卫湘君,卫东恒赶紧上前,“哎哟,你总算出来了!”
卫湘君站住,注视卫东恒好一会,忽地俯身施了一礼,“爹爹,对不住!”
“出啥事了?”
卫东恒神色一紧,“可是凤仪宫……”
所谓伴君如伴虎,尤其卫湘君如今贴身侍候岳王后,那真是半点差池都出不得的要命差使。
卫东恒以前想过,等卫湘君嫁了人,他便上书,为女儿请旨辞官。
女孩儿家用不着光宗耀祖,只要安安稳稳、相夫教子便好。
无奈这丫头不听话,一直放不下那个都以为死了的徐启,婚事一直说不成,今日更傻到为他求情。
卫东恒越想,心里越是七上八下。
在重华殿,主上已经看他们父女不顺眼,凤仪宫再出点子事,一家老小都完蛋。
卫湘君这时摇了摇头。
关于她要嫁死囚的事,卫湘君不知该如何开口。
卫东恒胆小又好面子。
这事可不戳他心口。
“娘娘那头,到底什么事?”
看到卫湘君摇头,卫东恒放了一半的心,又忍不住打听。
“爹爹不要问了。”
卫湘君说着,回头看向同她一块出来的邹让。
他一会要去牢房传旨。卫湘君则要等到天黑才能过去。
她的婚礼,没有鼓乐齐鸣,更不会有十里红妆。所幸,有那个人。
“不问,不问了!”
卫东恒讪讪地笑了笑,又想到另一桩,“徐启……”
有些话,他不能不说,“他这会儿应该人没了。若在天有灵,他定会知道你的心意。咱们到此为止?”
邹让忍不住开了口,“侯爷,主上下旨,徐将军和伍统领的行刑推到明日了。”
卫东恒吃惊地看看卫湘君,随即转了话题,“回家吧!”
他不敢多说。这丫头走火入魔了。
“今晚要辛苦你了。”
卫湘君走之前,对邹让道:“我一会让人把喜服送去,还得你帮我接一下。”
“放心,此事交给我了。”
邹让应了一声,捧着懿旨正要走,忽地想起来道:“还没恭喜大姑娘,祝二位百年……”
“同喜!”
卫湘君苦笑。
一头雾水的卫东恒还是问了出来,“你们在说……什么喜服?”
“娘娘下旨,为女儿赐婚了。”
有些事,卫东恒迟早会知道。
“和谁?”
“还能有谁呢?”
卫东恒突然吼了起来,“这事不成,绝对不成!”
卫湘君越过卫东恒往前走去,口中道:“爹爹没听到吗,这是懿旨,谁都拦不住。您若嫌弃我要嫁一个将死之人,就当什么都不知。”
“可是……他们逼你的?”
卫东恒撒腿追了上来,
“是我自个儿求的,娘娘成全了我。”
“成全什么呀?”
卫东恒老泪都出来了,“我好端端的闺女嫁给梁国细作,我这老脸丢尽了!”
“再嚷嚷,可就都知道了。”
卫湘君提醒一句。
卫东恒立马闭了嘴,往左右瞧了瞧。
确实有不少人朝他望过来。
卫湘君再次站住,“徐启是为我回来的,又要因我而死,我不想欠他。”
这边卫湘君上了马车,卫东恒太阳穴上青筋还在蹦。
一转头,他发现了还在原地的邹让。
“邹总管,主上下这个旨,到底何意?”
卫东恒多少有些窝火。
“不瞒侯爷,主上并不乐意,可娘娘要成人之美。”
卫东恒直接跺脚了,“婚姻之事,总得听父母之命。这事我不答应。我去跟主上讨个说法!”
没人知道卫东恒又跑去了重华殿,实在是汉乡侯西府上上下下忙成了一团。
天黑之后,紧闭大门的西府里面已经张灯结彩。
萧夫人说,既是嫁女,该有的场面都得有,不做给别人看,只为自己高兴。
正厅里头,郑夫人帮卫湘君整过了身上鸾凤和鸣的云肩,转头悄悄拭泪。
卫湘君却一直盯着外面。
郑乔生因为卫湘君擅作主张,头一回对她这徒弟生了气,只说绝不来送;而卫东恒也不知跑哪儿去了,到这会儿没回来。
她好歹也是出门子,总要给那二位磕头。
“好了,这么重的嫁衣,先坐一时吧!”
萧夫人在旁边劝道。
有仆人急吼吼冲进正厅,“大奶奶,大爷回来了!”
萧夫人脸上并没多高兴,吩咐道:“喊什么呀,他也该回了。对了,郑大夫那头,再去请一回!”
“他来不来无关紧要。”
郑夫人叹了口气。
时辰不早了,卫湘君急着要去牢房,抬脚便跨了出去,打算在廊檐上就把头磕了。
萧夫人一把将她拦住,“等你爹进来吧!咱们总归是宫里赐婚,不能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