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伍统领攥着信,嗤笑道:“你这人诡计多端,又出新花样了?”
“不是徐五哥!”
阿寿急着道:“若是五哥写的,师姐不会让我把信送过来。”
“这说明,卫大姑娘还知自己是蓟北人,不敢背叛主上。”
被伍统领这么一说,阿寿有些傻眼。
好像……也有这个可能。
徐启双手背后,撑着头望向窗外,“我若想见她,你们谁能挡得住?脑子有毛病,我还非得跑去人多眼杂的广隆寺?”
“不是要带她私奔?”
伍统领撇撇嘴。
“放心吧,她挣下偌大家业,名利双收,这日子过得舒坦得很,拿刀架她脖子上,卫大姑娘也不会同我一块去当丧家之犬。”
实在没忍住,阿寿笑了出来。
他师姐的确不肯吃亏。
伍统领琢磨了好一会。似乎徐启说得有几分道理,可又实在像强词夺理。
徐启又道:“伍老大,就帮我这个忙?”
伍统领毫不犹豫,“不帮!”
阿寿张了张嘴。
他想帮这个忙。
徐启却顾自道:“明天去一趟广隆寺,我要瞧瞧,到底谁敢打她的主意。对了,帮我找汉乡侯借一辆马车。”
阿寿不解,“为何?”
徐启笑了笑,“去赴写信那人的约。”
只要有他徐启在,谁都不能动卫湘君,一根头发丝都不能碰。
伍统领松了口,“要真如你所说,我同崔大娘知会一声,派几个人跟着卫大姑娘。”
“我必须亲自去一趟。”
阿寿下了决心,“西府的车,我去借,明儿我陪五哥过去!”
伍统领差点跳脚,冲着阿寿吼道:“想造反呢?没我允许,徐启连这屋门都不许出!”
次日未时,一辆马车行进在前往广隆寺的官道上。
“驾!”
车夫一抽鞭子,马跑得越发飞快。
“用得着这样?”
里头人不紧不慢地道。
车夫转头道:“你舍得用我,怎得不带上你那小舅子?”
“我可是道士出身。”
“何意?”
“死道友不死贫道。”
徐启回得理所当然。
方才阿寿将车赶到城门下,徐启直接将他踹了下去,又嘱咐今日之事,不许让任何人知道。
至于伍统领……
徐启必须带上这位。
如今他一举一动,都会通过伍统领那张破嘴,传进国主耳朵。就连那封伪造的书信,应该已经上了重华殿的案头。
对于徐启来说,坦坦荡荡反而能保住命,但有半分遮掩,立马会招来疑心,甚至……人头落地。
伍统领哼了一声,忽地拉住了马车。
“怎么不走?”
“人有三急。要不一起去,要不你在这儿等着。”
伍统领说话间,跳了下去。
徐启坐在车里,哭笑不得。
这家伙现在又不怕,他真借机跑了?
徐启自然不会跑。
他还等着那机会,能和卫湘君光明正大地在一块。
有马蹄声远远而来。
徐启的手,立马摸向腰间的挎刀。
尹胜搞出这花样,十有八九是想将卫湘君掳走,再引诱他追过去。
如今好像人人都知,卫湘君是徐启的软肋。
就这样吧,徐启……甘之如饴。
几匹马越过挂着汉乡侯府徽标的马车,飞奔而去。
看来他紧张过度了。
这会儿官道上没多少车马。等那马蹄声渐远,便只能听见乌鸦呱呱之鸣,以及山间出没的野兽嚎叫。
一支利箭,“嗖”地穿透车厢的毡篷,差一些划到了徐启的脸。
徐启一惊,迅速滚到地上。
“射!”
一个女人在下令。
箭矢声呼啸而来,持续了好一时。
徐启恍然大悟。
他还是想简单了。
那些人根本就是想要卫湘君的命,甚至不打算留活口。
“尹娘子,真要杀了她?”
有人在问。
“卫湘君就是祸水,老公爷好不容易挑了合意的后继之人,如何能由着五爷为一个女人,放弃大好前程!”
“若被五爷知道……”
“那女人死了,五爷没了想头,还能待在蓟北?”
女人冷哼,“再说动手的是蓟北人,五爷要报仇,找他们去啊!成了,到里面看看,人死了没有!”
徐启抬起手,拽下扎进发髻的一支箭。
“好大胆子,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行凶?”
伍统领吼了一嗓子。
徐启应声而起,跃出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