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卫湘君跑去京兆尹府告状,要夺回汉乡侯西府的宅子,还在府衙当着众多官员的面大骂卫东恒。
之后有传言,卫东恒又与蒋氏重修旧好,也不管那女人已然嫁人,竟是打算休妻。汉乡侯府还一力纵容。
最后是岳王后把东府老太君叫过去,这场闹剧才消停。
岳王后自然替女人出头,告到了国主跟前,要罢掉负心负义的卫东恒。可国主发了话,后院之事与前朝无关。
卫东恒这么折腾着,终于在鸿卢寺混得风生水起。
高权应该没想到,卫东恒会是国主投给他的饵。
而卫湘君如今到各家高门贵府出诊,都不忘要骂她那爹不是东西,蒋氏水性杨花。
反正人人都知,卫东恒父女成仇了。
这戏做得足,卫东恒才能得到那些人的信任。
大家都在做戏,只苦了萧夫人。
卫东恒口口声声跟她过不下去,西府也不让她待,她不得不搬到这处清水巷的小宅。
卫东恒也坐上了崔大娘的夜香车,隔三岔五过来看萧夫人。
再然后,萧夫人……怀孕了。
这会儿她肚中孩子已有四个月,虽没有显怀,可再住清水巷,太容易教人看出破绽。
所以,便是没有卫东恒吩咐,卫湘君也要来接她了。
“走吧!”
卫湘君劝道:“蒋氏都找上门了,便不会罢休。我师父家便是她放的火。您不怕,我都怕死了。夫人总不能让我,眼巴巴看着您和我这兄弟出事吗?”
萧夫人还是不答,低头抚起自己肚子。
卫湘君也是无奈,坐到窗边等着。
好一会后,萧夫人道:“你爹想要儿子,都想疯了。万一是女儿,他只怕要失望。”
“没关系,失望过一回,再来一回,他也习惯了。”
萧夫人被逗得一笑,随即神色又黯淡了下去。
卫湘君不由自主打量起了萧夫人。
她对萧夫人最初的印象,其实来自徐启。
卫东恒与萧夫人成婚,徐启一直就在边上瞧着。
按徐启所说,萧夫人在她父亲过世后,独自照应弟妹,耽误了自己婚事,也没有怨恨。只是后来她做了傻事,嫁给卫东恒,算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起初卫湘君只以为,卫东恒不过是在外寂寞,才会娶了这房妻室。可后头却看出来了,他们实打实是对恩爱夫妻。
卫湘君不知,她这位爹对蒋氏是否也曾如此,可确定,卫东恒对她娘从没这般体贴过。
缘份这事,教人看不明白。
“湘君,你爹昨夜离开之时,他说……”
萧夫人声音竟有些哽咽,“他说若有三长两短,你总不会不管我们母子。”
卫湘君也愣住,看来真要出大事了。
“我乐意管,您也得让我管啊!不为自己,您也要想着我兄弟。”
“我跟湘姐儿走。”
好说歹说,卫湘君终于将萧夫人带回了乌衣巷。
卫湘君今日休沐,结果一刻没停过。
早上她与师父一块坐诊;下午又去了萧夫人那儿;好不容易把人接过来,又忙着同郑夫人一块为孕妇收拾屋子;到这会儿,卫湘君又来了正修堂的医舍,接郑乔生回家。
天色已经暗下来,外头也没了排队的人。
倒是里面似乎还有一位病人,正与郑乔生对面而坐。
卫湘君没有进去,拿了一把笤帚,在院子里扫了起来。
这大半年,郑乔生的腿渐渐有了起色。这位也是倔,自从能站起来,便不许人扶着。
阿寿开始不知道,结果被骂了不止一回。
郑乔生又恢复了看诊,每日忙得头都不能抬,最后还是卫湘君吩咐了下去。每日只发十个郑乔生看诊的号,没拿到号的,由她和其他大夫接诊。
这种吩咐,对郑乔生没啥用处。
“大姑娘,这回万寿节,齐国会来人吗?”
有伙计走过来问。
“好像来吧!”
卫湘君继续低头扫地。
齐国越发奸诈,一会说要与蓟北和谈;一会又在背后下袢子;如今更是玩起了结盟之术,摆明要围攻蓟北。
听说此次,齐国主动提出要派使节,可谁都看得出,他们没安好心。
“来就来呗,咱们何时怕过齐国人!”
边上有人接过话,“虽岳少将军守孝三年,可咱们徐五哥也是个厉害的,守着西北,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齐国还是占不到半分便宜。他们只怕乖乖认了怂,这回指不定又来求和的。”
卫湘君听着笑了笑,忽地抬头望了望天。
此刻天上月明星朗,看不出一丝山雨欲来。
听说今晚又要下雪。
“大姑娘。”
一个身影走出医舍,站到了卫湘君面前。
稍愣了片刻,卫湘君打了声招呼,“顾大人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