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湘君其实当晚就出宫了。
国主下旨,将寿王秘密挪到他旧时潜邸,卫湘君自然要随行。
这一忙,从凌晨到天色又快黑下,确定人已然无事,卫湘君才回了正修堂。
后头卫湘君又在郑乔生医舍,和阿寿一块整理师父的脉案。等到他们出来,正修堂已打了烊。
倒是乌衣街上,喧闹声不时传来。
“师姐,这几日街上的人,多到快走不动路了。”
跟在她后头的阿寿道。
今年是国主四十正寿,自然是热闹的。
不只宫里,衡阳城到处披红挂彩。这几日乌衣街上,每家每户门外都挂上了灯笼,各式各样,争奇斗艳,引来不少百姓过来观赏。
“掌柜他们几个说好了,今晚去酒楼喝几杯。”
卫湘君随口问道:“你怎么不去?”
阿寿抓抓头,“热闹以后都会有,我这二年脑子灵光了些,赶紧学好本事。”
“这是要师姐我夸你上进?”
卫湘君瞧向个头好像突然间蹿上来的阿寿,笑着调侃。
阿寿嘿嘿直乐,“师姐喜欢糖糕,我这就帮你去买!”
“不用,你也累了一天,回师父那儿歇着吧!”
想来今日,乌衣街各家的生意都会不错。
阿寿嗯了一声,随着卫湘君往后面走,又忍不住问道:“师姐,宫里头也热闹吗?”
可不也热闹吗,差点闹出了人命。
“还……成!”
“听说来了不少外国人,还有黄头发,长着猫眼的北辽使节,师姐见过没有?”
卫湘君仔细想了想,“好像见过。”
北辽人以游牧为生。卫湘君还记得,当年她被卖往梁国的路上,瞧过几个做皮毛生意的北辽人。
“师姐,我都想过了。”
阿寿巴巴地看向卫湘君,“好好学本事,以后也要像您一样去当太医,能瞧见大世面。”
“哪里不能瞧世面。那种地方,就你这么傻乎乎的,进去立时被人吃了。”
卫湘君正不以为然,冷不丁两个影子从天而降,落在了院子里。
一把拉住阿寿,卫湘君转头便跑。
“是常福!”
阿寿眼睛尖得很,挣开卫湘君,朝着其中一个黑影跑过去。
卫湘君就这么瞧着阿寿抱住那黑影,两个人又蹦又跳,场面竟有些滑稽。
“要不咱们也抱一抱?”
另一个黑影站到了卫湘君跟前
卫湘君脸“腾”地一红,拍开那人故意伸过来的双臂,“怎么突然回来了?”
常福已跑到近前,“大姑娘,我与五哥奉密旨回京。”
“既是密旨,你还大呼小叫!”
徐启喝道,又朝常福屁股上踹了一脚,“到上头盯着!”
“末将得令!”
常福立时回身抱拳,二话不说,拧起阿寿,一块飞上屋顶。
卫湘君瞧着常福和阿寿,还有些不敢相信。
这人说回来,就回来了?
一只强壮的手臂勾起,到底将卫湘君搂进了怀中。
卫湘君的头还被徐启死死按住,也不知这家伙到底什么意思,差点把她憋死。
用了吃奶的劲,卫湘君才将人推开,赶紧心虚地抬头瞧了瞧,生怕被那两孩子看见。
她的老脸都要被徐启丢尽了!
“他们到前头去了,这会儿没别人。”
徐启似乎猜出了,卫湘君在想什么。
没别人……
卫湘君越发警醒。
前世徐五背着人时,可是什么都敢干的。
“进屋?”
徐启看向医舍那边,果然不怀好意。
卫湘君才不上当,抬脚往后院走,随口打岔,“我带你见师父,他前几日还念叨你。”
“不去了,我这会儿不能让人发现行踪。”
卫湘君被人轻轻松松拉了回去,“我又不做什么,咱俩说说话。小没良心的,你就一点不想我?”
这一回,卫湘君又被迫撞进徐启怀里。
几场大雪后,终于放了晴,今晚月亮出奇地亮。
卫湘君抬起头,看到了那双凤眸中的自己。
她的心不由自主猛跳,却又莫名生出了几分欢喜。
卫湘君认怂了,将头歪靠在徐启身上,“你有什么好想的。”
两人就这么彼此依偎着,不时斗两句嘴。
不得不说,徐启的胸膛真热啊,比暖炉还管用。卫湘君不知不觉沉迷于其中,还突发奇想,若能如此到天荒地老,其实也挺好。
“别是睡着了吧?”
徐启低头问了句。
卫湘君真就打了个呵欠,倒想起来问,“回来到底为了何事?”
如今气氛微妙。齐国人不安好心,梁国又闹出风波。明晚宫宴到底办不办,办了又会怎样,无人知道。
“奉君命回来。”
徐启回了一句,又像是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