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突破，两个要求
湖心小岛，阁楼下的平地上。
高士廉卧在躺椅上，双眼无神的看着远处天空。
这一个半月来，高士廉日日给顾衍喂招，本就油尽灯枯之身，如今也更加烟雨飘摇。
他看着水波涟涟的湖面，觉得自己就像是枯朽的小船，随时会沉没在微小的浪花之中。
高飞燕侍立在旁，却没太多心思，只时时仰头看着阁楼，面上尽是期待。
她和顾衍年龄相差不多，但两个人的境界差异却是天堑。人只会嫉妒比自己稍强的，对不可及的人物却只有仰慕。
“老祖宗，您说他能突破吗？”高飞燕轻声问。
这一个半月来，高飞燕天天带顾衍来湖心小岛，说不上关系多好，可毕竟日日见着，这就有了几分情谊。
后来高士廉见顾衍进境稍慢，便劝顾衍稍歇，去周围转一转，走一走。
于是乎，高飞燕便当了向导，领着顾衍走遍了高家庄，还在庄外的山里猎了头大野猪。
高士廉眯着眼，似乎在回忆往事。
“你觉得他怎么样？”高士廉忽然问。
“天资高绝，卓尔不凡，英俊倜傥！”高飞燕立即说。
高士廉侧头，皱眉看向玄孙女，“你挑女婿？凡事勿要只看表象，要看里子。”
“老祖宗，您是说……”高飞燕脸上显出嫣红，“你想让我和他共结连理？”
“伱为何会这般想？”高士廉好像在看傻子，“他何等人物，你又是何等人物？高家为何断了茬儿？就是你这种想法的太多，以为家里有个天人境，觉得老子天下第一，便不思进取，只白日做梦！我……咳咳，我对你们管教太少了！”
高高飞燕脸更红了，不过这次是羞愧的红。
“老祖宗……”高飞燕抹抹眼泪，一脸委屈可怜。
“唉，你有点长进，有点脑子吧。”高士廉微微摇头，“我年轻时也流连花丛，见过无数女子，你这般装模作样的能耐，连妓馆的雏儿都不如！你这一个月来，他对你稍有颜色？可跟你说过体己话？整天喊你燕子，像是喊村姑！”
“……”高飞燕绷不住，眼泪更是吧嗒吧嗒。
“喜欢你的男子，你越扮柔弱可怜，他就越爱护你。不喜欢你的，你越扮柔弱可怜，他越觉得恶心。”高士廉说出人生至理。
“那该怎么办？”高飞燕哭着问。
“你不是最会看菜下碟吗？对有些人，要以真心换真心。”高士廉是一点都不给后辈留颜面。
高飞燕羞愧的抬不起头。
“这些日子，你也看在眼里，你觉得他性格如何？”高士廉又问。
“性格……坚韧不拔，也不自傲，对下人比对我还客气……”高飞燕小声说。
“你只看外，不看里。他是个知恩图报的性情中人，但少年人也心气高。”高士廉又是一声叹息，“这些日子，我日日给他喂招，几近油尽灯枯，他看在眼里，虽没说什么，但肯定记着我的恩情。我便让他日后替我杀一金丹，想必他也不会拒绝。但我若让他娶你，他必然是拒绝的。”
高飞燕有点懵，没听懂老祖宗的意思。明明娶自己比杀金丹简单一万倍……
“你本就不会懂，若非族中只你有神脉，我……”
高士廉似乎颇为生气，有几分生儿不肖的意味，只说道：“此间事了，你便跟着他，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听他的话？”高飞燕还是不太明白。
“唉，你……”高士廉揉揉太阳穴，喘口气道：“此去周回山，他看在我面上，必然会护你周全。你事事为他着想，依顺于他，要再有几分共患难的情谊，他对你必然有几分真心。他心性坚定，前途不可限量，指不定你日后便要靠着他。”
高飞燕沉默了好一会，心说此去周回山数千里，孤男寡女，若有男女之实，岂不是更好？
高士廉人老成妖，一眼看穿玄孙女的想法，“人贵自知，你自以为美貌？比之独孤明月如何？比之独孤荧如何？别犯蠢，我高家子弟，即便依附于人，也绝不做自荐枕席之事！”
“那他要非要呢？”高飞燕忽然开口，话一出就脸红羞愧。
高士廉闭目不说话，只觉得心累。
祖孙两人就这样不再多聊，又过了两天，忽听一声清啸从阁楼传来。
啸声连绵，似无穷无尽。
接着从阁楼上蔓延出一股无影之风，吹动湖心小岛上的树木，散向四周湖面。
湖面微波忽然起了浪，以湖心小岛为心，向四周涌动，最后拍在岸边。
岸上树木晃动不休，惊起许多飞鸟。
“成了！”高士廉眼含热泪，“有生之年，我竟能再看到一位天人境出现，还是出自我手的天人境……”
忽然间，高士廉又生出几分悲凉，若顾衍不求修行，那高家凭此情谊，可再保百年富贵荣华。
一道人影从阁楼上轻轻飘下，落地不起纤尘。
高飞燕呆呆的看着眼前之人，只见顾衍气质似乎圆润许多，虽立在不远处，却有渊渟岳峙之感，高山仰止；可再细看，又似常人一般，平易近人。
“高老前辈！”顾衍躬身行礼。
“好好好！”高士廉挣扎着站起，轻轻扶起躬身的顾衍。
“顾衍哥哥，恭喜啦！”高飞燕撩起头发，莞尔一笑，却似在捏着嗓子说话。
“还行。”顾衍笑笑，看向高飞燕。
天人境比之先天境，确实大有不同。丹田内力且不说，已是浑厚如沧海。
最重要的是，自身对于天地万物更为敏感，看到的世界似乎变了一些。
就像看到高飞燕，一眼便看出其表面如同朝阳，内里却十分不安，似乎在患得患失。
而高士廉像是残留着几分火星的枯木灰烬，可内里又似有磅礴生机。
再审视自身，筋骨又被洗涤一遍，整个人轻巧无比，心中清明，似乎举手投足之间，都有莫大威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