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将军,”鸢尾主教的语气十分平淡,男人甚至听不出她的喜怒哀乐。“据我所知你的辖区是太平洋战区,现在你却想在我西欧展开行动,是不是手伸得太长了些?”
“确实如此。不过安澜此次前来并非是作为碧蓝航线的信使来对鸢尾施加压力,调查这件事也只是出于我的个人原因和兴趣,与碧蓝航线的官方没有任何关系。请大主教不用担心政治上的问题。”
“然后呢?调查清楚之后你想做什么?”
“然后…”男人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犹豫。“我希望尽量避免与她们展开大规模冲突,这样就可以减少无谓的伤亡,无论是碧蓝航线还是铁血。如果顺利的话,她们完全可以更为‘温和’地退出战争。”他仔细斟酌了一下用词。“而不是那种我们完全可以联想到的血流成河。”
“好吧,你的意思我大概是懂了。”鸢尾的圣女看上去了然地点了点头。突然她猛一抬头,盯着李安澜的眼睛皱眉说道:“李将军,在你提出要求之前,我希望你搞清楚一件事。作为原同属于碧蓝航线的成员,铁血不仅仅背叛了曾经的联盟,而且还无耻地对我的祖国进行了侵略。有多少鸢尾人民倒在了侵略者的铁蹄之下,这件事想必不需要我来赘述了。而直到此时此刻,铁血依然在霸占我的祖国近一半的国土,你却想利用我们去救她们?!”
“铁血…她们不是这样的人!”李安澜忽然有些失态地把手用力地拍在了茶台上,声音也有些许提高。尽管贞德并不为所动,可是身后的贝亚恩有些警惕地上前了一步。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冲动,男人缓缓地把手抽了回来,放在了茶台下面。
男人稍微冷静了一下,这才又道:“我…基于一些个人的原因,我愿意相信她们,事情一定不是我们看到的那样简单。”他仔细地斟酌着词句。“我相信您也应该有所而闻,与我东煌先烈致远女士齐名的铁血凯撒将军率领其麾下的公海舰队,曾于一次大战中付出了巨大的牺牲才一举击溃了北海地区的塞壬。她的遗孤也曾是极为优秀的舰姬。这样一个堪称英雄的国度,却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难道您不觉得奇怪吗?相信您也意识到,她们的这种转变实在是令人生疑。而这也正是安澜此次前来的目的。我想把这件事彻底调查清楚,这样或许就可以揭开这个谜团,从而彻底解决铁血的问题。”
不知为何,当男人提到“致远”这两个字的时候,鸢尾的圣女不由自主地变了脸色,不过她没有让自己的情绪继续失控,而是调整了自己的心情,恢复了刚才的平淡。“我认可你说的事情。可是就算是再坚贞不屈的英雄也会有堕落的时候,如果说铁血受到了魔鬼的蛊惑,醉心于杀戮,我也绝对不会感到奇怪。”
“大主教!”男人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语气听上去也有些急促。“请您相信,在对待祖国与侵略者的问题上,我绝对是与您感同身受的!我的祖国也曾同样遭到别国的入侵,作为她的子民,我也同样要比任何人都痛恨那些侵略者。可是,可是…我们不能被复仇的怒火吞噬掉理智,而去简单地以血还血。即使是万恶之首的该隐,主也仅仅将其驱逐,却并未杀害。我想主一定不希望他所构筑的乐园被仇恨与杀戮玷污。”
“该隐虽被逐出伊甸园,可是他留下的罪恶却永远地回荡在这世间。”作为鸢尾的大主教,贞德当然清楚这段被记载在圣经里的故事。“李将军,你跟企业小姐一样,都是以善为先、以和为贵的好人,当时企业小姐也是基于此救下了我鸢尾的同胞,贞德十分感激。但是现在的情况跟当时不一样。你怎么就敢肯定,你能够说服,哦不,是发现她们心中的善?在我看来,你是在要我为了你这毫无根据、听上去如此天方夜谭的故事开绿灯。”
“东煌有一句古话,是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安澜虽人微言轻,却也妄想阻挡这势不可挡的历史潮流。而我也相信,在这个世界上,同样有愿意让和平真正降临人间的人存在,无论是东煌、鸢尾、白鹰,亦或是重樱、铁血。现在重樱已然浪子回头,那么作为曾经的英雄之国的铁血,我认为没有理由不去一试。只要我们愿意相信,那座理想中的伊甸园就一定会存在于这世间。”
话音一落,而鸢尾的大主教却并未再度开口,她单手撑着下巴,看着面前男人的眼睛许久。忽然女子叹了口气,摇摇头如是说道:“唉,原来真的如枫所说,东煌人个个都是天生的演说家啊。”她说着,对着身后的贝亚恩嘱咐了些什么,接着,又对着李安澜伸出手道:“你说服了我,况且东煌人也讲究投桃报李,今天我就引经据典一次,也算是我回报当初企业小姐的救命之恩吧。你…可以去见枫。”
“太好了,十分感谢您的协助。”听到这个回答,李安澜心中不禁一喜。他轻握了一下鸢尾主教的指尖谢道。
“没什么大不了的,要是有能够尽快结束战争的方法,我也没有理由拒绝。”贞德淡淡道。
另一边,贝亚恩拿起桌上电话的听筒,当电话拨通后,她低声道:“识别代码003。已确定为白色状态,允许接触。授权识别代号001。”待得到那边的回复后,她便放下了听筒,对着贞德道:“大主教,可以了。30秒后大门将会开启。”
“好。”贞德点了点头,转向男人说道:“李将军,拉菲小姐,请跟我来。”她带着众人来到房间外面同时也是这条长廊尽头的那堵墙前。略作等待后,墙壁两端忽然不间断地闪烁起黄色的警示灯,那有些刺耳的警报声也随之响起,随后,那道伪装成墙壁的隔绝板向上升起后,里面的两座铁门也分别从左右和上下被打开。
一行人穿行而过,身后的大门也缓缓地重新关闭。“对了,枫也是来自于东煌,我相信你们应该能够聊得来哦。”走着走着,鸢尾的圣女忽然说道,还回头对着李安澜眨了眨眼睛。
“但愿如此。”男人点点头,但终究按捺不住心中的疑问:“您的东煌语说得很棒,不知……”
“哦,贞德曾受恩于一位同样来自东煌的恩人,自然略懂一些。”女子轻描淡写地回应了这件事,显然是不愿意多谈。李安澜也识趣地不再继续追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