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饿过头了,吃了两个包子,楚亦寒便放下了筷子,有一下没一下搅动着碗中已然凉了的牛肉羹,眸光始终在夜幕辰高大的背影上来回巡梭,脑海闪过沐云身影,心中愈发肯定,像,太像了,若是不看脸,这身形举止简直与沐云一般无二。
若睿王不是沐云,为何龙五口口声声称他们为孙儿的救命恩人?那孩子他绝不会认错,五个孩子中唯一知道自己家在何处的,小小年纪礼貌懂事处变不惊,自然让他多看了几眼。
记忆的闸门打开,思绪如潮水般涌来,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清晰如昨日。收到可儿在西陵的消息,他片刻不敢耽搁日夜兼程,在西陵边界的城门客栈遇上了沐云。
那时睿王在边关亲征,消息自然来的迟些,他还一度以为睿王不会为了儿女私情抛下国事,如今看来也未必如他所想,莫非当晚在那客栈化身沐云的睿王便认出他,千钧一发拔刀相救?
会么?他那般冷情之人,也会有悲悯之心?
思及此,楚亦寒一时竟有些愣怔,自己对可儿的倾慕睿王并非不知,也曾明里暗里多次出言警告,情敌遇难他不是该袖手旁观视若无睹么?八公主府中再次救他于侍卫追杀,若没有沐云,他的腿乃至性命怕是要丢在西陵了。
若睿王便是沐云,能放下尊贵身份在八公主府做一名侍卫,忍受帕尔朵那个疯女人长达月余的,即便是他楚亦寒也未必敢尝试。
胸口处空落落的,仿若有无数细针划过,密密匝匝带着几分刺痛。
可儿,这世上怕是只有你能令他不顾一切。
这个男人,或许不似表面看上去那般冷情。
“人找到了么?”良久,楚亦寒忍不住再次开口,打破了一室沉默。
信上只说他们是去花溪峪找人,却未说找的是什么人,能让睿王亲自前去,又预知危险的,除了可儿还会有谁?
难不成是?楚亦寒一双丹凤眼倏地瞪大,眼前浮现出满院子烧焦的尸身,继而又摇了摇头,若是和可儿有关,睿王定然会留下活口。
窗前似雕像般的人挺直脊背隐隐起伏,宽大的衣袖无风抖动。
眸光凝在夜幕辰青筋凸起的双拳上,楚亦寒心下隐隐腾起一丝不安,想起石屋内那三具面目全非的尸身,踟躇着一步步走过去:“听龙五说那个人伤的很重,他,如何了?”
夜幕辰深邃的凤眸寒星迸射,泛白的骨节“咯咯”作响,耳边不断回响着那句话——“他被灌下整整一包逍遥散。”
眸光如刀,烟波翻滚,忆起那日,眼底渐渐聚起一层薄冰。
那场杀戮,还来不及喘口气,忽闻龙五孙儿哭叫,待他们赶到暗道,冥湮已然停止了呼吸。
触手冰凉,没有一丝温度,似是腊月里的寒潭,沿着指尖一直冷到心底。
这些年他们跟在他身边稳固东睦江山边关征战,踏着一路白骨血河,出生入死九死一生,活下来的哪个不是伤痕累累,原以为只是皮外伤,却不知冥湮经历了常人无法承受的折磨。
客栈中虽惹怒官差放火,又如何能困得住他们,为不打草惊蛇,将计就计,依着身形从院子中提了三具尸体,其中一个竟是活的,那人正是阿德鲁身边的保镖之一。
火舌似是张着大口的巨蟒席卷而来,热气扑来,鼻间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焦臭味,原本想装死的保镖趴跪在地上,不敢去看床上僵直的尸身,一柄长剑突地横在颈下,他被逼抬头望去,周身抖如筛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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