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康被清醒地押送到那个宽敞的牢狱时、脑中也开始不断回想着幻梦刚才的话语。
那一番话的重量实在是太重了,直到现在,都犹如千斤巨石般压在他的心头。尤其是,幻梦居然提到能有办法找到他失踪许久的父母。
除异教的一切都犹如一个巨大的谜团、萦绕在他和所有对其身怀仇恨的人的心头。没有人知道这个组织在何时兴起、犹如自然的法则一般凭空出现,在人界成为了人尽皆知的巨头。
没人知道组织内部的规模有多大、人员共有多少,甚至连教主是何人都未曾了解——不少人更是认为是否没有这号人物——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是异能者,却打着铲除异能者的名号明暗控制着人界的规则。
更离奇的是,在新闻舆论、媒体安排的造势下,大部分的普通人都对除异教抱持好感,认为他们是编外守护城市的正义组织、甚至还与政府合作。哪怕他们也有异能,却也理所当然地视为是某一种义警的存在。
而在大部分异能者和异能组织眼里,除异教自然就是最为罪恶、最丧失人性的组织。他们肆意地铲除异己,与政府、黑帮和恐怖组织进行暗地勾结,屠杀与其理念不同的人。
这样的组织却突然地盯上了他——一位一开始一无所有、普普通通的青年——搜寻了他的家、掳走了他的家人,更在之后对他发起了全市的通缉和悬赏。他至今都不明白为何他们要如此做。
但是幻梦却说,她有办法透过她的方式找到他的父母?
纪康带着深深的疑虑、震惊和迷茫被拖到了牢狱内,重锤、吉莲和曹晏则惊讶地看着已经苏醒的纪康。
“纪康!”三人几乎异口同声地喊出了他的名字,让其从纷乱的思绪中挣脱了出来。
迎面而来的便是直接扑到他身上的曹晏,曹晏直接毫不客气地抱住了他,眼泪几乎就要夺眶而出。“你……你没事!”
重锤也出乎预料地直接冲上去,把纪康和曹晏一同抱住。虽然她也很激动,但对纪康和曹晏来说被这样的女人抱住还是多少有些尴尬。
曹晏松开了纪康,傻乎乎地对着纪康笑着:“你没事就好。”
不知为何、看见了曹晏的这副神情后,纪康也险些流下眼泪。他有些哽咽地回复:“我没事。”
重锤也松开了纪康,站到了一边。纪康则看见了远处的吉莲,她似乎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神色复杂,也没有像其他二人这么激动。
直到纪康看向她时、她才挤出了一句话,“没事就好。”
纪康温和地一笑,没有在意。
所有被政府拘捕的异能者也终于集结完毕。吉莲等人也立即将他们的计划告知了纪康,询问他的意见。
纪康听罢后,眼神也变得严肃起来,原先还在烦恼纠结幻梦的思绪一扫而空。“所以要等你异能恢复后,再用那个手段?”
“没错。那个方法即使是在这样的环境里也能使用。但我恐怕坚持不了太久,最多也就一分钟,甚至更少。”吉莲面带愁容,显然也没有很乐观。
“一分钟够了,”重锤浑身的肌肉都拧了起来,“足够我把这些混蛋撕碎,再拆了这个破地方!”
“最好还是不要伤害警卫,否则我们的罪行会更严重、政府对我们的误解和偏见也会进一步加深。”吉莲依旧理性地说道。
重锤哼了一声,“都要越狱了,还想着他们会把我们当人吗?这几天把我们当狗一样养着,是不是没把我们直接枪毙了,还要感恩戴德呢?”
“那如果让我上,会不会更好一些?”纪康忽然主动开口,这才没让二人接着针锋相对。
几人惊讶地看向他。“你的伤势都还没恢复,别轻举妄动。”吉莲第一个否决了。
曹晏也点点头,表示支持。就连重锤也不同意纪康短时间内参与战斗。
“所以他们到底把你抓去哪了?是他们把你弄醒的吗?”曹晏也问起了关键的问题。
纪康一愣,沉默了片刻。几人看着他复杂的神色,不明白短短的几十分钟里他经历了什么。
“说来复杂,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醒的,但我一醒来就在一间……看起来像审问犯人的地方。”纪康开始回忆起刚才的经历。
“然后我遇见了……遇见……”纪康突然眉头紧皱,他刚才遇见了谁?
众人疑惑地看着他。他拼命地回忆着刚才的场景和对话。他刚才好像和一个人进行了对话,然后……那人跟他说了些什么,他似乎拒绝了。可是他为什么要拒绝,他拒绝了什么?
纪康的脸上渗出冷汗,甚至开始失去血色般变得苍白起来。他居然忘记了刚才发生了什么,细节和对话也忘得一干二净!
“别强迫自己,也许你才刚醒来,加上伤势没有痊愈,先别想这些了。”吉莲打断了纪康的动作,其余几人也表示认同地点点头。
“没事,等你恢复一些后再说吧。”曹晏关切地拍拍他的肩膀。
纪康颓然地坐在地上。自己的确伤势还未康复,脑中也是一团乱麻——甚至战斗后发生的场景他也开始遗忘了。几人对话的短短几分钟间隙,他更是把刚才的事情也忘了。
是自己陷入狂热的后遗症?还是他失控后的后遗症?纪康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话又说回来,自己怎么又一次突然失去了控制?
寐椁——一座混乱、神秘和庞大的城市。这座城市的上空,悬浮着一个男人的身影。
此人就是风翼,他光明正大地飞在半空,只要他用异能掩盖气息,就不会被政府的空中部队和侦查系统发觉。他完全舒展开了看似柔软的白色翅膀,在空中稳定地飘浮着。
他看向地面的城市。鳞次栉比的高楼突兀地插在广辽的平地上,犹如一批钢铁森林硬生生从泥土中窜出、丑陋地跋扈雄起在各个地方。
远处的工厂、山脚与半山腰上的煤矿加工业疯狂地吐出浓厚的黑烟,萦绕在山头乃至云层之上。风翼每次掠过此地时、仿佛都能感觉到滞重的煤灰与废烟附着在他的身体和翅膀上。
科技兴起了、可传统的工业却仍旧张牙舞爪地运行着,那里面仍有一大批浑身污浊与热汗的人民在暗无天日地劳作,闷在如蒸笼般丝毫不透气的空间里、一天下来瞧不见一丝倾泻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