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光家距离案发现场也并不太远。
就算在城中村，也是最偏僻、地段最不好的一块。
老房子的隔音效果一般，在屋里说话稍微大声一点，周围的邻居在家里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也因此，楚清歌和裴景安刚到门口，就听见屋里女声的抱怨。
“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做事不要这么冲动不要这么冲动，非不听。这下好了，人家要告你了吧？！我跟你讲，要是因为这件事情影响了咱们儿子的前程，咱们就离婚！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敦厚的男声透出年龄的沧桑，试图跟女人讲道理，“不是，你没看到当时的情况，我要是不上去帮忙，那女人肯定就被打死了……”
“呦呦呦，照你这么说，你还做对了？你做对了人家怎么还告你？真像你说的这么严重，怎么旁边那么多人不插手，就你一个愣头青往上冲？！显着你厉害了呗？”
“那不是这么说的……别人不管咱就能不管了？有的事总得有人去做嘛……”
“就你做！就你做！说你你还有理……”
“妈！”一道年轻的男声响起来，尾音带着些许无奈，“我爸做得对，你就别说他了……”
“熊孩子！啥事都你爸做得对！”女人听起来又气又急，“你知不知道你爸万一进去了，你以后的前途就毁了……”
“三代以内都不能考公务员。”楚清歌小声给裴景安解释。
她怕裴景安不理解。毕竟裴景安最喜欢的就是挑战，从来没有把公务员这种正常人眼中的“稳定工作”纳入自己的职业规划选项之内。
裴景安像看小傻子一样看着她——没吃过猪肉不代表没见过猪跑。
两人站得很近，裴景安能闻到她发间传来的阵阵竹叶清香。
和上学的时候一样，楚清歌不爱在身上喷香水。于是洗发水是什么味道，她身上便是什么味道。
裴景安的眸光也如竹林幽深。
“还有，杜光家的条件看起来不是很好，如果按照刘坤家属要求的金额判赔，可能对杜光家也是个不小的负担。”楚清歌没注意他的眼神。
打量了一番周边环境，又鉴于听墙角不是个好习惯，楚清歌敲响了门。
“叩叩叩”。
屋内的争吵戛然而止。
随着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烫着羊毛卷的女人抓着头发来开门。见到门外西装革履的两人，一愣。
“你们是……”
“我们是杜光先生的律师。”楚清歌把怀里抱着的卷宗翻了个面，写着杜光名字的那一面给女人看，“今天来向杜光先生了解一下案件的全过程。”
“哦哦，那快请进快请进。”女人慌忙把两人让进来，一边冲着屋内的男人吆喝，“老杜！快点出来！你的律师到了！”
一边殷勤地招呼两人，“不用换鞋了，进来进来！我们家老杜就是心太软，看不得人家受欺负。我看之前检察院不是说我家老杜这不是犯罪嘛，怎么这法院又立案了，说那个男的他妈告我们老杜。咱也搞不清楚这个流程……我们老杜……不会有什么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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