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栖放下手,清澈见底的目光望进去。
只一眼,女医生不由得心头一凛。
房间内,清一色的黑衣黑裤分成两排,约莫着总共有十余人。
他们像是两队训练有素的士兵。
全体挺身收腹,笔直地站立在过道两侧,从窗边一直延伸到门口。
岳栖心道:这么大排场,还有人站岗。
她暗暗透口气,推着车稳步走进去。
这是个常规的双人间,打眼看,应该是只安排给这个患者一人住。
想一想,也能理解,就算不是病人自己要求,估计也没有谁愿意和他一个房间。
女医生和她的推车全部进入室内,门口的黑衣人及时跟上,将门关严。
岳栖不动声色,继续推车向着病床的方向走。
她脊背挺得笔直,脚步又轻又稳,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身为医生的端庄姿态。
然而,紧接着——
荒诞不经的一幕在她眼前发生了。
伴着“医生好”一声震耳怒吼,两排黑衣人忽然间齐刷刷地冲着女医生行了一个九十度的鞠躬礼。
他们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似乎在遵照训练有素的规矩果断行事。
蓦然间。
岳栖一双耳朵被炸开,脚下一顿,她恍惚地怔在原地,只剩两只眼睛挟着睫毛在动。
黑衣人们不是在和她闹着玩。
他们面部没有表情,甚至过分严肃。
他们真的是在仪式化地和她问好。
岳栖惊惶了须臾,然而,却没有失措。
她微微整理了白大衣,缓和指尖的细颤,心里的慌乱随之稍稍平复。
眼下,她想着,首先要做的,大约是先要给他们一个回应。
女医生忖了忖,不着痕迹地咽了下喉咙,粉唇微微开启。
“... ...你们好。”
她的声音很轻柔,听起来却清晰。
“我是来换药的。”
岳栖尽量言简意赅,避免露怯。
她的话音前脚落下,余音还在绕耳。
一道清冽冷厉的斥责声随之就从病床处传了出来。
“你们干什么,把人家小姑娘吓到了。”
躺在床上的男人肃着脸,厉声训斥了一句。
岳栖循声望了一眼,很快收回视线后下意识抿紧了唇线。
两旁的人见状,纷纷放松了绷紧的身体,个别的脸上还露出凶巴巴的笑容。
同时,安慰的话语接二连三地传进岳栖耳里。
“医生,别怕!”
“医生,请吧!”
“我们不是故意的,尊重您,尊重您!”
人流让出一条道,岳栖僵硬地左右颔首,推车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