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浅羽笑笑,拿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
明天要为冼老将军做左眼的白内障手术,她不便饮酒,就以茶代酒了。
“冼公子。”云听泉又举起杯,“我们这一别,怕是好长一段时间都不会见面了。”
“我没想到能交到冼公子这样的朋友。”他诚恳地说道,“愿我们能一直像现在这样推心置腹,共进退。”
冼彦恒端着酒杯:“云公子放心,一切皆能如愿。”
“真喜欢这里啊!”云听泉饮了一杯,看向窗外。
顾浅羽知道明天之后,他回到京城,也就回到了尔虞我诈的皇室争斗中,再没有这样逍遥的日子可过了。
“云公子后悔吗?”顾浅羽问道,“如果悔了,明天可以不回。”
“不悔。”云听泉回答,又像是说给自己听,“开弓没有回头箭,想好回去淌这趟浑水开始,我已经决定了,今生不悔。”
顾浅羽举起手里重新斟满的茶杯:“敬云公子的勇气,祝公子心想事成。”
“谢谢顾小娘子的吉言。”云听泉一饮而尽。
次日一早,顾浅羽他们在码头为云听泉送行。
云听泉身披黑色大氅,往日里温润如玉的气质已经被敛去了,浑身带上了浓重的肃杀之气。
顾浅羽知道他已经准备好了。
他们二人站在岸上,见逆行而上的大船慢慢开离岸边,站在船上的云听泉渐渐模糊样貌,隔得越来越远。
顾浅羽心里突然生出几分黯然。
云听泉算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交的为数不多的朋友,此刻他们之间的距离,也如同离岸的大船一般,越来越远。
他终将是那个最高位置的人,注定和他们隔开了两个世界。
冼彦恒看出了她心情的低落。
待大船成为水天之间的一个黑点,他们离开岸边,坐上了马车。
冼彦恒让车夫去了一家卖馄饨的早食摊子。
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端上桌子,几个白白的馄饨躺在汤底,像是长尾巴的金鱼在浅底游弋,面上浮上翠绿的葱花,香气扑鼻。
顾浅羽将一碗馄饨吃完,额头起了一层密密的细汗。
胃里暖暖的感觉,将她心里那一丝丝伤感都驱散了。
太阳的光芒照耀着大地。
顾浅羽想起来宜澜途中在船上看到的日出。
今天云听泉在船上也能看到吧?
虽然和来时是相反的方向,那也一定是明艳无比的。
顾浅羽和冼彦恒一起坐车去了小院子。
这两天,无来都按照顾浅羽的要求为冼老将军滴眼药水。
顾浅羽为老将军做了检查,他的眼睛没有发炎,恢复得很好。
有右眼做手术的经验,左眼的手术很顺利就完成了。
所有人看到冼老将军左眼蒙着纱布,都期待他第二天一早取掉纱布,两眼炯炯有神的模样。
大家都很激动,特别是冼彦奇。
现在冼老将军的眼睛终于能重见光明,他之前带着父亲四处寻医问药受的苦都化作了激动的泪水。
第二天一早,顾浅羽独自坐马车去了小院子。
冼老将军左眼的纱布取开,左眼也能看见了。
大家围着老将军开心地笑着。
“今天怎么没看到恒儿?”冼老将军奇怪地问道。
顾浅羽一脸神秘:“今天庆祝老将军双目重见光明,有大礼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