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钱财取来,并不前来买船,都先被运送到高俅和蔡京的府上,两个为首的高官将大头一拿,却也并不吃独食,上上下下按照官职高低分润一番。
从朝廷取来的买船的钱,上下分割干净。
而牛邦喜则又在禁军之中点了高俅的心腹,还带着一些试图趋炎附势之人,就比如那陆谦、陆虞侯。
在这运河之上以及旁支水脉设卡拦路。
无论是商船、民船、官船,一律拦下。
那民船和渔船则全部抢走,一概不留情面,分文不给。
只有那家中砸锅卖铁凑出来一些钱的,才能将自己的破船买回来。
亦或是勉强的能找上一些关系,依旧是砸锅卖铁的整治一些钱财,求那些人高抬贵手。
送到那禁军的手中,才有机会暗中的走些手续,将自己的船只领走。
倒也有那找关系找错门的,找到陆虞侯这样意图趋炎附势搭上高太尉这条船的人。
砸锅卖铁凑来的做人情的钱财全部被收走,自己一家老小也都得被抓了下狱,送到高太尉那边,说这些人违抗命令,贿赂官员。
这样的小角色自然见不着高太尉的面,但底下自然有人去帮高太尉处置这些事情。
该交罚金的交罚金,该下大牢的下大牢。
入了那牢狱之中,再交一笔钱来,等候释放。
若是拦截下来了那商船,先看这船只上挂的旗帜,挂的灯笼。
若是有名有姓有靠山的另作处置。若是那没有靠山的普通的商船,一团货物或钱财全部被上下瓜分,船只被抢走,挂在高太尉或蔡太师的名下。
如此一来,再问问这些人愿不愿意投在高太尉和蔡太师的名下,乖乖的奉献孝敬钱,将自己的生意让出来一些。
若是不愿意的,他的运气再好一些,生意都在外地,上下打点一些钱财,倒也有机会脱身。
若是生意在这京畿路本地的,那就倒霉了,店铺都得被抢走,一家也都得被整治的家破人亡。
对于那些有名有姓有靠山的商船,也得看他们主人家的身份够不够大。
身份不够大的,难免要将钱财货物让出来一部分给高俅和蔡京。
还得再出一些钱财,打点上下的小人。
身份够大的,或者是什么皇宫贵戚家里的生意自然带着礼物前去拜访蔡京和高俅,表一表心意。
再交上一笔过路费便也算了。
如今的东京城因为远在南京的运河中段,各种物价飞速上涨。
对于那些靠山足够大的商队来说,正是挣钱的时候。
如今蔡京高俅又借着鸡毛当令箭,彻底的将这运河上下把控着。
上下的生意往来直接被他们一刀截断。
那些王公贵族们也愿意掏出来大笔的钱财收买蔡京和高俅。
甚至将利润直接和他们分润。
即便出了一大笔血,也是稳赚不赔的。
因为他们现在再合起伙来,干的就是垄断生意了。
许多大大小小、错综复杂的竞争对手都没了,而且正值物价上涨之时,时间真的是比黄金还贵。
家家户户大箱大箱的金银,数不停的车马,将高俅和蔡京家门口堵得严严实实。
早一刻取下了这过路令,早一刻往自家里挣那数不尽的金银。
此情此景,倒也看着那许多清流官员愤怒不已。
可如今正是那东京城无数实权派瓜分利益之时,他们人微言轻,又哪里能够阻止?
有那些下手狠的,便暗中下了黑手。
也有人直接不理会,大笔大笔的钱财,连皇帝也一块儿打点了。
十大节度使也渐渐领兵来到了京畿路。
按照高俅和蔡京的命令,同样驻扎在运河两侧。
征调民夫、打造战船。
高俅、蔡京他们便又从朝廷中取出来一批征调民夫的钱财。
在如今东京城中,粮价飞涨,吃不起饭的百姓逐渐多了起来,饿死的危机就在眼前了。
一见那十个节度招募民夫,也别提什么苦不苦,值当不值当,只想赶紧找口饭吃。
往常避之不及的事情,如今都甘之若饴。
大半个东京城都为之一空,无数的百姓窜到了那工地之上。
可这些人来了才知道,造船没有木料,都要他们自己砍伐。
砍不及的,就沿着运河上下的郡县去百姓家中搬掳门窗。
害民不浅,闹得人怨沸腾。
但也无可奈何。
十个节度,十万兵马,哪里是地方百姓能够反抗的了的?
更不必说有无数东京附近城中没有田地的百姓也加入了这个阵营。
涉及的人数何止百万?
虽说是物价飞涨之时,京畿路村坊间的百姓还有口饭吃。
城中没有田地的,只能前来做工。
可高俅他们不仅不发工钱,每日煮的粥也十分的稀薄,根本吃不饱。
饿红眼了的工人也没有办法,确实也与那官兵起了些冲突。
可是十个节度都是强将,手下的官兵也都是调来的精锐,虽然在官兵这里算是精锐,未必这么厉害,但总是要比寻常百姓厉害的。
起了些冲突,损失的还是百姓更大一些。
这些每日工作辛劳又有些饥肠辘辘的百姓,连官兵都与他起冲突了,又如何能不与这沿着运河上下村县中的百姓起冲突?
倒也有许多人冲到那村中抢粮抢饭。
乱糟糟闹成一团。
秘书少监张叔夜数年前因为弟弟张克公弹劾蔡京被迁怒,贬到了西安草场监司。
如今刚刚被召回京师。
本见那官员为政懒惰懈怠,想要详细调查一番空黄,再进行上书弹劾。
没想到便遇到了这东京城附近,乃至整个京畿路民怨沸腾。
立刻连夜上书弹劾蔡京高俅害民。
可蔡京、高俅还没有回话,便有无数人出来帮他们维护。
一个个痛骂张叔夜。
到最后,还是蔡京一槌定音,说这张叔夜是个文人,自以为懂军事,其实还是不懂。
不知道朝廷剿匪艰难,百姓们受些苦楚,都是梁山的缘故。
不该还未曾发兵,便束住自家的手脚,哪能光想要官兵打仗,不想让官兵吃草?
造成些许动乱是正常的。
便举荐张叔夜去任济州知州。
暗地里嘱咐高俅,到了前线找个机会处理了。
那皇帝也不爱听他们吵架。
只要在那宫中花园里赏心悦目,京畿路的声音传不到他的耳朵里。
纵是传过来一些,若让他感到心烦,他也把耳朵一堵,又能如何?
只不过,张叔夜这一番弹劾,皇帝倒也不是没有做出反应。
命令高俅不得在这京畿路继续盘桓。
马上中秋节就要到了,还不赶快打败梁山,打通运河,运送过来物资,自己怎么过中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