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水从头顶上落下,白色的泡沫经过肩膀,掠过腹肌顺着紧绷的线条往下落。
才冲洗到一半,本就毫无温度的水骤然停了。
乔槐睁开双眼,用手抓了一把头发,没有沾到泡沫,他拿起架子上的毛巾,随意地擦了几下短发,发尾处还滴着水。
他缓缓走出公共浴室返回房间,拿出手机给二手房东打电话。
这里是老式公房改造的群租房,一层楼里有6个单间,房间里没有厕所,洗澡蹲坑全靠外面的公共浴室。
电话响了将近30秒,对方才接电话,一个不耐烦的男声道:“你又什么事?”
“李哥,又停水了。”
乔槐随意拿起床上的黑色T恤往头上套,打开了手机的免提功能放在小桌上。
“不是前天才刚修的水管,怎么你事儿这么多。”
乔槐淡定道:“要不你过来看看吧,就知道我是不是多事了。”
“靠,我忙得很,哪有空搭理你。”
电话对面背景里是吵闹的人声,有人在叫嚷着“对子、顺子、炸弹”的打牌声。
“李哥,昨晚社区的出租屋管理处的人才上的门。”
“你要是没空,那我现在就打给出管中心,举报你这边分租的三栋楼都没有备案。另外再通知一下消防,这边的灭火器都是过期的。”
他话语很平静,像是在述说很平常的事,而不是在警告。
对面似乎没有料到乔槐如此难缠,小声用方言骂了好几句粗话。
“行了行了,怕了你了。”
电话背景里像是换了一个地方,安静了不少,几声类似翻书页的声音响起。
“哦,住你隔壁的那小痞子没交租,欠水费就停了。”
乔槐也不着急,依旧淡然,“他不交房租与我无关,我交租了,你不能侵犯我的权益。”
对面顿了一下,“行啦,你们谁看到他提醒他交房租。”
“这事你自己想办法。”话说完乔槐便挂了电话,丝毫不理会最后李哥的骂骂咧咧。
不到1分钟,水管里传来了一声嘎吱声,刚才没关的花洒头又来水了。乔槐这回也没了心思重新洗澡,拿起小桌上的钥匙便走出房间,顺手经过浴室拧了下开关。
他今天还没吃饭,肚子发出咕噜的两声。
黄皮旧楼的对面有一家24小时便利店,他只要了一份乌冬面和一包最便宜的烟。
以乔槐的胃口,这碗面根本不够吃,但看着微信余额里的37.5元,工作也还没有着落,还是算了。
便利店旁边的路口蹲着几个男人,盯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偶尔路过衣着清凉的美女还会吹口哨调戏一番。
零零碎碎的粗言秽语传到耳边。
谁让这里是金泉岛租金最便宜的贫民窟。
乔槐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他摸了摸口袋里刚买的香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然后发现身上没有打火机。
他正想着是回去店里买一个还是去旁边找那几个人借个火,眼尾无意间扫到右边墙角台阶上坐着一个人。
金泉岛属于亚热带气候,夏天又潮又热,还经常下雨,脱落的墙皮露出里面的水泥砖块,石阶的边缘满是苔藓。
出来的一会儿工夫,天又下起了毛毛雨,为这夜色更添悲凉。
一切的环境都显得破落而凄然,但这个男人不是。
虽然他身上的衬衫皱皱巴巴的,衣襟半敞开,大片冷色胸肌露出,额角上带着几抹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