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彻看着夏侯纾,张了张嘴吧,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他以为自己说了那么多,已经表达了他最大的诚意,然而却得到这样的结果。
“你为什么不说话?”夏侯纾追问道,心里竟然有几分失落。
“我还能说什么呢?”独孤彻的语气有些无奈,眼神里的光彩也被收敛起来,“不论我说什么,你要么当我在开玩笑,要么当我实在同情你。夏侯纾,你真的有心吗?”
难得看到他那么严肃,夏侯纾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对于他的多番示好,她从来没有故意装傻充愣,也没有有意躲闪避让,更没有欲擒故纵纠缠不清,反而诚心诚意的给了回答。因为她的心中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她不想就这样被束缚住,不想在这四方城里蹉跎一生。
自从上元夜她拒绝了独孤彻之后,其实她还是会时不时的想起他,想起他曾经说过的只言片语,想起他想自己表明心意时。但是这种想念与夏侯翊与周缪音,夏侯翓与卢飞雪,钟青葵与符止的那种天雷勾地火的热烈比起来,又显得过于平淡。所以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对独孤彻有那么一点点好感。一直觉得天子与臣女的关系或许更适合他们。
然而今日在偏殿里,当她在身体无力动弹,意识也逐渐恍惚之际,看到他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她突然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全感。如今看到他这般落寞,她竟然有些不忍。
“我不是那个意思。”夏侯纾企图解释,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索性破罐子破摔,“算了,你就当我是那个意思吧。”
“你果然是没有心的。”独孤彻缓缓站起身来,“既然你已经醒了,我即刻安排人送你们出宫。至于其他的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夏侯纾确实一刻也不想待在这深宫大院里,她看了看旁边,这才发现自己对这里并不熟悉。
“这是哪里?”夏侯纾问,“我在这里待了多久?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这里是太医院,你已经昏睡了两个时辰了。”独孤彻回答道,然后看了看纸糊的窗户,“天快黑了。”
夏侯纾心中一紧,又问道:“今天发生的事情,宫里是不是都已经传遍了?你说的处置方式究竟是什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并不打算就此惩治照云长公主和宇文恪吧?”
独孤彻扫了她一眼,道:“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心里不舒服,但是我不得不承认,现在还不是处置照云长公主母子的时候。至于你担心的流言,我会妥善处理的。”
夏侯纾半信半疑。
“对了,还有一件事得告诉你。”独孤彻又说,“之前为了堵住那几个闯入偏殿的命妇和官眷,我宣称是昔恬约了你见面。”
“福乐公主之前确实给我送了一封信,约我见面来着。”夏侯纾连忙说。说完她才发现这两人不愧是亲生的父女,居然还能这么心有灵犀。
“那封信不是昔恬写的。”独孤彻摇摇头说,“我让祝成鸿去查了一圈了,昔恬最近娶了她外租家,今日上午才回宫,时间还在你们入宫之后。那封信应该是他人模仿了昔恬的字迹,再用她的名义将你引过去的。”
这个细节夏侯纾倒没有注意过。之前她在临枫斋里陪着福乐公主读了几个月的书,没少守着她抄写夫子和她父皇给她安排的学习任务,所以印象极为深刻。福乐公主的字写得是真的丑,东倒西歪跟鸡爪似的,地上的蚂蚁爬都比她写的公正,与她的漂亮的脸蛋和机敏的气质极为不符。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在照云长公主出现的那一刻,她从来没有怀疑会是个骗局。
就燃是个提前谋划的骗局,还是一个以她为饵的大阴谋,那她就不能像上次一样忍气吞声,甚至假装事情没有发生过。
“我知道,你有不得已的原因无法对他们动手,但是我没有。”夏侯纾认真的说,“你要袒护她们,那是你的事。而我却没有那么那么心胸宽广,相反,我这人斤斤计较,得理不饶人,也不怕当着你的面告诉你,这笔账,我会自己去讨回来。”
“你打算怎么做?”独孤彻稍显急切,“你可知谋害皇裔,按照《南祁律》是什么罪过?你件事,交给我来处理,好吗?”
夏侯纾冷笑一声,道:“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她们一个是长公主,一个是反贼之子,凭什么她犯了罪就可以逍遥法外?还是说你们皇族天生就高人一等,就可以肆意践踏我们这些平民百姓?”
独孤彻不说自己有多了解她,但也知道她是个有仇必报的性子。之前在宫中,姚贵妃怂恿平康长公主陷害她的事,虽然她碍于身负重伤以及孤立无援没有立马讨回来,但是她还记着呢。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独孤彻尽量语气平和地跟她解释,“你的这笔债,我会替你急着,只是现在实际尚未成熟,我还不能轻易出手。”
夏侯纾诧异的看着他,怎么听着他这话的意思,难道照云长公主母子还有其他事触到他的逆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