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纾对兰夫人的做法很是钦佩。兰夫人虽然是汪家和周家的长辈,但是事关外孙女的婚姻大事,她还是抛开自己大家长的身份来征询一下女儿女婿的意见,这样一来,既保存了小辈的面子,又顾及了大人之间的脸面。汪氏一族有这样开明又谨慎的长辈坐镇,难怪能把生意做这么大。
不过这信是送出去了,只是一去一回,恐怕到时候他们都要找到自己要找的人,准备离开羌城回京了。
原以为这事要等到回京之后才能在慢慢来,没想到第二天樊金楼突然带着樊家的两名族老和汪家的两名族老找上了门,一大早就抬着十二抬礼品站在大门口敲敲打打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结亲。
羌城民风彪悍,男女婚姻大多是遵循自己的意愿,早年还有抢亲的风俗。如果谁家的儿郎看中了别家的姑娘,在告知父母族老之后,可以带上聘礼上门求娶,即便那姑娘已经定亲,在正式成亲之前也可以再争取。若是谁家的姑娘看上了别家的儿郎,也可以同样行事。
因为这一旧俗,羌城曾经发生过很多啼笑皆非的抢亲事件。后来为了杜绝此类事情的发生,当地行政长官对风俗进行了规范,要求竞争者需要提前征得双反族老的同意,这样一来,求亲就显得比较正式了。
樊金楼在听说周缪音已经与夏侯翊定亲之后,心里十分不满,也不知道是怎么想到了这个馊主意。明明昨天下午汪铨还带着人跑去樊家兴师问罪的时候他还老老实实的,结果一觉醒来,他不仅说服了樊家的族老为他说话,就连汪家的族老也被他说动了,所以就跟着他一起来汪家提亲。
汪铨意识到自己没有办好事,立马去兰夫人忏悔。母子俩关着门在房间里说了很久,后来又把周缪音叫进去说了几句。
等到周缪音再出来的时候,夏侯纾看到她脸色惨白。
“周姐姐,你怎么了?”夏侯纾迎上去关切道。
周缪音看着她,脸色惨白如纸,半晌才含着泪说:“我外祖母说,他同意把我嫁给樊金楼。”
“怎么会?”夏侯纾愣住,“昨晚太夫人不是还说很满意我二哥的吗?还专门让人写了信回京城呢?怎么突然就变卦了?”
“我也不知道。”周缪音摇摇头说,听起来有点绝望,“外祖母不知道跟大舅父说了什么,现在连大舅父都劝我嫁给樊金楼。”
夏侯纾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但究竟哪里出了问题,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问道:“周姐姐,你给我一句准话,如果没有樊金楼,你会不会选我二哥?”
她这样一问,周缪音自然就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时自己说过的话,眼下情况不一样了,她只好点点头说:“我从一开始选的就是夏侯翊,所以才让我母亲去打听的。恰好宣和郡主也找了金媒婆来打听我的事情。我就知道我跟他是有缘分的。可谁知你突然跑来找我,说了一大堆关于夏侯翊的坏话。我拿捏不准你们家的意思,尤其是夏侯翊的意思,所采当时才会假装自己对夏侯翊并不上心。夏侯姑娘,如今我把真心话都告诉你了,你能不能帮帮我?我不想嫁到羌城来,也不想嫁给樊金楼。”
这应该算是大实话了。夏侯纾心领神会,立马跑去找夏侯翊。
夏侯翊听说是樊金楼在外面闹,眉头都要快打结了。不过他很快就回复了平静,说:“这是汪家和周家自己的事,我们都不要去掺和了吧。要不,我们今天就搬出去吧。”
“你怎么能临阵脱逃呢?”夏侯纾不解道,“昨天当着樊金楼的面你没有否认你跟周姐姐定亲的事,所以樊金楼才回去请了樊家和汪家的族老过来提亲,这摆明了就是要跟你打擂台,结果你就直接认输了,你让周姐姐以后怎么做人?”
“这就是你的事了。”夏侯翊说,“说我跟周姑娘定亲的是你,我不辩解,是不想你们都没面子,如果出了事,怎么能怪在我头上?”
“虽然话是我说的,但是……”夏侯纾看着兄长,突然觉得自己的话很没有底气。她想起了之前独孤彻跟她告白时自己的反映来。她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却逼着夏侯翊去做,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原来她也是那么双标的人呢!
夏侯纾觉得自己做的这些有点可笑,可是想到周缪音的神情和绝望,她又不得不双标。她想了很久,小声道:“二哥,我问过周姐姐了,她喜欢你,一直都很喜欢你。是我之前自作主张,才耽误了你们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