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翊的萧,徐暮山的笛,夏侯纾的琴,三人互相配合,共谱了一首曲子。
夏侯纾一边抚琴一边看向两位兄长,他们的皆是一脸轻松与平静。这样的日子真好。
一曲毕,他们又喝了些酒。
“都说诗书礼乐酒,这酒也喝了,乐也奏了,接下来咱们来作诗如何?”夏侯翊又提议道。
徐暮山一脸惊愕,连连摆手道:“二哥,你这岂不是要笑话我了?”
徐暮山从小就喜欢舞刀弄枪,不擅长吟诗作赋,唯一称得上才艺的便是吹笛子。记得当年他跟夏侯翊一起去鸣鹿书院求学,别人都在看经世之策,诗歌典赋,只有他天天捧着兵书和武学典籍看得津津有味,废寝忘食,气得夫子让他赶紧收拾行李回家。后来徐暮山也觉得在书院求学影响了自己习武,待了一年多就回家了,再后来他就跟他父亲去了军营里历练。
夏侯纾假装不知道他们的过往,故意拍了拍徐暮山的肩膀,笑着说:“徐五哥,难得今天有你来接他这个茬儿,我平时可都是被他这么小瞧过来的,你可得为我出口气。”
“我一介武夫,二哥你这不是在欺负我吗?”徐暮山尴尬的笑着,然后脑中灵光一闪,马上看向夏侯纾,央求道,“纾儿妹妹,你最是聪明了,还是你来接这个茬儿吧。”
夏侯纾笑了笑,既不同意也不拒绝,转头对夏侯翊说:“二哥,出这样的损招,想必你已是胸有成竹了,不如你先出题吧。”
夏侯翊倒还真不谦虚,立刻就说:“今日雪下得甚好,不如就以雪为题各作一首诗。你们看如何?”
“我此刻拒绝还来得及吗?”夏侯纾笑道。然后转头看看若有所思的徐暮山,问:“徐五哥认为如何?”
“就依二哥所言,以雪为题吧。”徐暮山说,却没有丝毫畏惧。
夏侯翊大手一挥,立刻兴致勃勃的吟了一句:“云雪空蒙山万里,坐看碧柳变琼枝。”
这倒是夏侯翊的风格,不骄不躁,沉稳坦然。
夏侯纾满脑子里搜索以前读过的与雪有关的诗句,见他两人看自己的目光越来越急切,她脑中突然灵光一闪,顺口便吟了出来:“醉看江山不夜月,寒江独钓千里雪。”
夏侯翊和徐暮山一阵沉默,纷纷看向亭外,湖面视线所及处除了他们这一艘扁舟,再无第四人。最后两人相互对视,纷纷摇头。
“独钓之人在哪儿?”夏侯翊转头问道。
夏侯纾拍了拍胸脯说:“自然是在我心底。”
夏侯翊哑然,徐暮山见状忙说:“纾儿妹妹越发才艺卓绝了。”
“那是那是!”夏侯纾毫不谦虚,“怎么样,二哥,你是认输呢,还是再作一首?”
夏侯翊小酌一口,抬头云淡风轻的说:“输你一局又如何?只不过你这忽闪忽现的才情的确让我很吃惊,有时候都不知道你是真的才华横溢还是装出来的,不过若说你剽窃,却又无处考证。”
夏侯纾做贼心虚,但仗着他抓不到自己的小辫子,便瞪了他一眼,满腹委屈的对徐暮山说:“徐五哥,你可得为我做主,他赢了就是理所当然,他输了就是我剽窃,这是个什么理儿?”
徐暮山两边不好得罪,只好说:“你们兄妹自是一脉相传,难免不分伯仲,不过也是各有千秋。”
“徐五哥,我都开始怀疑你这两年是不是在军营里度过的了,还是军营里有专门教你们怎么说话的?”夏侯纾感叹道。
“纾儿妹妹,若说此次的诗中魁首,那自然是你,不过二哥素来文雅,我也不敢妄加评论啊。”徐暮山哭笑不得。
“说到底你还是向着二哥。”夏侯纾半怒半嗔,“好了好了,就当我是侥幸,这诗魁还是二哥,我也不稀罕。”
“看见了吧,这就叫做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夏侯翊用箫比划着对徐暮山说,全然不把徐暮山当外人,更不把夏侯纾当女子。
未料徐暮山脸色一红,暧昧不清地说:“纾儿妹妹的个性特别,十年如一日,不过我倒是喜欢你这样。”
夏侯翊似笑非笑的看了夏侯纾一眼,又十分满意的看向徐暮山,心想你小子终于开窍了!那么多兵书没有白看!
夏侯纾面色微沉,她跟徐暮山统共认识也没到十年!
徐暮山和夏侯翊却像是心有灵犀一般,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夏侯纾一时间摸不着头脑,只得假装生气。夏侯翊不做理会,徐暮山却以为她真生气了,连着好一番安慰。
夏侯翊见不得自己的好兄弟这么卑微,默默拉着徐暮山到一边去聊天,徐暮山刚开始还有些错愕,慢慢地注意力就被他们的谈话内容吸引了过去。
夏侯纾撇撇嘴,见他俩相谈甚欢,便借口不胜酒力请辞,然后抱着古琴出了湖心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