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纾暗自同情自己,真是躺着也给她们当炮灰。
后来她才知道那个吕氏是四品美人,名唤吕洛儿,仗着自己是大皇子的生母,在宫中飞扬跋扈得罪了不少人。而后来插进来的那个是婕妤白氏,叫白世伶,是礼部侍郎家的女儿,为人虽然有几分泼洒,但还是忌讳着姚贵妃。在场的还有一位五品才人孟氏,名叫孟宓,是个小县丞的女儿,大概是因为出生小门小户,平时也不多话。她们都是宫里最得宠的几位妃子,因而在众人之间比较出挑。
“这宫外真是什么样的传言都有。”吕美人说着竟面露同情,然后望着夏侯纾,做出一副慈悲模样,惋惜道,“瞧夏侯姑娘多标致的可人儿,竟被说成是貌比无盐、凶悍无比的夜叉。真是可气!”
其他几个妃嫔闻言也好奇地打量着夏侯纾,不停地说着“是呀是呀”之类的话,似乎真的很替她不平。
夏侯纾听得简直想翻白眼,这都是多久以前的谣言了,怎么你们这会儿了才在议论?京城里盛传的八卦都换了好几拨了吧?
看来吕美人的消息也不怎么灵通啊。
奈何那些妃嫔们并不知道如今外面有再传些什么,只能就着眼前的八卦当成笑话来听。
夏侯纾越听越烦躁,无奈不好发作,只得装作好脾气的敷衍:“只不过是传言而已,诸位娘娘无需为臣女抱不平。况且,臣女并不在乎。”
“瞧瞧这胸襟,多宽阔。”吕美人抿嘴轻笑,“看来陛下确实是为咱们的平康公主选了一位好伴读。”
夸夏侯纾胸襟宽广,不就是侧面说平康公主心胸狭隘吗?
听明白了的人都低头抿嘴轻笑,只有平康公主听不出意思来。不过她虽然听不明白吕美人话里的含义,但却不容许别人夸赞夏侯纾。
“她不过是本公主的一个伴读而已,你上赶着攀附她做什么?”平康公主瞪着吕美人不悦道,顺便也震慑一下其他妃嫔,“再说了,今天皇兄说好了是要考核我和阿姣的功课,你们都来凑什么热闹?”
吕美人眉头微蹙,刚想再说些什么,便被独孤彻打断了。
“阿媞的考试就到这里了。朕还有政务需要处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陈夫子吧。”独孤彻似乎很不耐烦,起身看了一眼众妃,又道,“你们既然这么关心阿媞,就留下来多坐一会儿吧。”
说完他逃避似的离开了学馆,随行的内侍和宫女忙跟上去。
夏侯纾松了一口气,暗暗想着,面对这些日子过得太悠闲且喜欢议论是非的女人,她一个女人都受不了,何况独孤彻还是日理万机的皇帝,一个执掌天下的男人,不跑才怪。
“可是皇兄还没有让阿姣作诗呢!”平康公主对着独孤彻的背影喊了一声,却没有得到回应,之后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了众妃一眼。
静宜公主因为被点名而提到嗓子眼的心,很快就平安落回了胸腔。
独孤彻走了,姚贵妃也坐不住,借口还要去给姚太后请安先行离开了。随后佟淑妃也称自己要去服侍杨太后,起身离开。其他的人更是坐不住,各找各的理由走了,学馆里又只剩下陈夫子和三位应试的少女。
随后陈夫子出了三道题,让几个少女分别作答。
交完卷之后,平康公主余怒未消,静宜公主善于察言观色,赶紧溜之大吉。夏侯纾也是个有眼力见的人,不想跟着平康公主一同回瑶雪苑,听她大吵大闹,索性自个儿出去走走。
夏侯纾平时很少在宫中走动,想到进宫这么久了连皇宫都没有好好逛一下,未免有些可惜,今日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四处逛逛。
和光门附近有一片小花园,花园里有一片小池塘,沿岸修建了一座长廊,人在廊下,恰好可以欣赏旁边的风景。
池塘里的荷花早已枯萎,只剩几株没有清理的荷叶残枝,映在水里倒也别有一番风味。夏侯纾沿着长廊走了一会儿,不禁意间往外面瞧了一眼,顿时兴奋不已,好多好漂亮的锦鲤!给整个池塘增添了无限生机与活力。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水池里竟养了几百条锦鲤,太奢侈了吧!
夏侯纾眨巴着眼睛直往里面瞅,有的红如胭脂,有的黑如墨玉,还有的红白相间如彩衣霓裳,美得不可言喻。看着看着她就忍不住翻过栏杆要去抓两条回去养。反正池子里这么多锦鲤,少一两条也不会有人发现。
大概是这些锦鲤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一条条都笨得要死,而且数量又多,常常吃不饱,夏侯纾一伸手,那些锦鲤便以为是有人给它们投食,立马争先恐后地游过来,一抓一个准。不一会儿,夏侯纾就抓了一条红的和一条花的,满心欢喜地翻回栏杆。
等等,这堵赤黄的肉墙是……
夏侯纾微微抬头一看,吓得直接往后退了半步,正好撞到栏杆上。顾不上撞倒后的微微疼痛,她慌忙将锦鲤藏在身后,顺手丢回了水池,然后尴尬地笑了笑,道:“陛下不是有政务要处理,已经走了么?”
锦鲤被丢进水池里发出了水响声,成功吸引了独孤彻的目光。他顺着她的身后看过去,水池上只有未平复的涟漪,以及几条游动的锦鲤。
“你在这里干什么?”独孤彻故意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的样子。
夏侯纾愣了愣,心想这好像是她问题的问题吧?不过有地位就是不一样,可以直接忽略别人的提问。
“我,臣女正在看锦鲤呢!”夏侯纾仍然微笑着,特意指了指身后的池塘,“这池子里有好多的锦鲤,真好看!”
“看看倒没什么。”独孤彻似笑非笑地说,“不过,它们在池子里养得好好的,要是有人把它给捞起来,那可就不好了。”
“皇上说笑了,谁会那么无聊呢?”夏侯纾嘴上说着,心里却暗暗祈祷他刚才没有看见她抓锦鲤,同时还深深自责。她没事抓人家的鱼干什么?改天回去买它几十条来看过够!上次摘了几朵花就差点被打二十大板,这次要是被人看见了还不知会怎样。看来这皇宫里的东西还真碰不得。
独孤彻仍看着她,却一言不发,似乎在等待她的真实回答。
夏侯纾紧张地在心里暗自祈祷他的记性没那么差,能看在她救过他的份上不跟她计较。她微微抬头,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点什么来,可是那眼神太深邃了,像一口古井,就算扔几块石子进去也泛不起点点涟漪。
夏侯纾只好认命地低下头,算了,她不期待了。
“你的伤好些了吗?”独孤彻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低沉而关切,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伤?什么伤?在护国寺受的伤吗?
夏侯连忙点点头,已经过了大半年了,早好了。而且因为用了裴浪的药,连疤痕都非常淡,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