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纾十分感动,这大冬天的,腹中饥饿的时候,往往会更禁不住冷,但如果解决了饱腹问题,宫中的寒夜就没那么难熬了。于是她在清容的示意下,继续坐在小方桌前大快朵颐。
清容就像上一次一样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吃饭,仿佛在喂一只小野猫。待夏侯纾明确表示已经吃饱了之后,她又熟练地把用过的碗筷和盘子收捡在一起。夏侯纾不好意思干看着,赶紧凑上去帮忙。
忙完之后,清容方看着她问:“你今天找我是想问什么事?”
夏侯纾狐疑地看着她,心想你都知道我会来找你,并且做了这么多准备,难道你还猜不到我想问你什么吗?
当然了,夏侯纾又不傻,既然清容把提问的主动权交给了她,她也就不假装客气了,便问道:“姑姑在宫中多年,可知平康公主为何总是要刁难静宜公主?她们同为先帝之女,年纪也相仿,应该自小就是玩伴才对呀,怎么就这么水火不容呢?”
“两位公主虽然年纪相仿,但自幼不在一块长大。”清容解释说,“陛下登基前,静宜公主一直是被杨太后养在聚澜殿的,衣食待遇形同嫡公主。平康公主则是由当时的姚德妃,也就是现在的姚太后亲自抚养。姚太后向来对杨太后不敬,从小就不允许两位公主在一起玩,后来戾太子伏诛,杨太后就一病不起,也就没心思照看静宜公主了。再后来,杨太后按规矩迁居济和宫,静宜公主也搬到了拾萃阁,余太妃整日忙着照顾杨太后,无暇顾及到静宜公主。日子一长,平康公主自然就处处压着静宜公主了。”
夏侯纾听得糊里糊涂的,便问:“既然姑姑都知道这些事,难道两宫太后和陛下不知情吗?”
清容道:“当然是知情的。”
夏侯纾更加不理解了,继续问道:“既然都知情,那他们为什么要纵容平康公主欺负静宜公主呢?他们不怕毁了两位公主的名声吗?”
清容皱了皱眉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她道:“你怎么知道是平康公主欺负静宜公主?”
夏侯纾愣了愣,难道不是吗?
平康公主都敢让自己身边的人去搜静宜公主的身,可见她平时有多嚣张跋扈。静宜公主每次都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没错,平康公主确实喜欢欺负静宜公主。”清容又说,“可即便是这样,容静宜公主也没有想过要反抗啊。”
“姑姑这话是什么意思?”夏侯纾还是不太明白,“难道静宜公主不反抗还错了么?她一个庶出的公主,没有父母和兄弟的庇护,面对嚣张跋扈的平康公主,她如何反抗?又怎么反抗?”
“这就是宫里外面的不同。”清容冷声道,“宫里就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你若不强,就只能受人欺负。”
“不,不是这样的。”夏侯纾说,“你刚才问我为什么说平康公主欺负静宜公主,又说宫里弱肉强食,这里面应该另有隐情吧。”
清容难得露出了一个笑容,道:“你果然是个聪明的。”
听这意思,那就是还有隐情了。
夏侯纾赶紧朝清容行了一礼,道:“还请姑姑赐教。”
清容就着椅子坐了下来,方道:“先帝在时,戾太子在众皇子中一人独大,党同伐异,他下面的几个皇子,没少吃过他的亏。静宜公主是养在聚澜殿里的,自然就跟戾太子走得近些。她见戾太子排斥晋王殿下,也就是现在的陛下,她也有样学样,跟着排挤平康公主,梁子就这么结下了。谁料到最后是晋王殿下当了皇帝,戾太子却尸首异处,所以平康公主自然就要把从前受过的气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夏侯纾听完后感慨不已。看来,两位公主目前是形势地位完全调换了,所以才会闹得那么厉害。但是静宜公主欺负平康公主都是幼年的事了,独孤彻登基也七年多了,平康公主这个记仇的程度也太深了吧?而且两位公主都到了议亲的年纪了,继续闹下去,谁也不好看啊。
清容猜似乎猜到了夏侯纾的想法,立马叮嘱道:“她们的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最好不要插手。”
夏侯纾也不想插手,只是她见不得一个得势的女孩子用那样的方式来羞辱另一个女孩子。而且这里是皇宫,是天下正气所在,如果连皇室姐妹之间的闹剧都得不到一个公平公正的解决之法,独孤彻这个做兄长的又何谈齐家治国平天下?
“你也不必怀疑陛下。”清容道。
夏侯纾心中一惊,简直要怀疑清容是不是会读心术,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清容见她没做声,又说:“陛下自有自己的打算。”
闻言,夏侯纾不由得默默感慨,清容不亏是天子身边的得力女官,处处都是维护独孤彻的。
清容又看了她一眼,问道:“你可还有其他疑惑?”
“有。”夏侯纾想了想说,“白日里我听平康公主说余太妃喜欢偷别人的东西,姑姑可知道这是什么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