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若兰听了钟青葵的话后,满脸愕然,许久没有说话。
比起赵王府的那些糟心人和糟心事,在这场不对等的婚姻里,许若兰最大的收获就是有了两个活泼可爱的孩子,这比任何事情都重要。只要能把两个孩子留在身边,那么她这些年所受的委屈,她也觉得没什么了。只要能把孩子留在身边!
“青葵,你今年到底几岁,怎么说话这么老气横秋的?”夏侯纾望着钟青葵疑惑道。
“你们别当我年龄小就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我明白着呢。”钟青葵满脸骄傲的说,“远的我不清楚,也不敢胡说,可你看我们家。我三姐姐为了自己的婚事,都闹了多少回了?母亲给她选的人,她不是这儿不满意,就是那儿不满意,这都挑了一年多了也没个准信。她这样挑三拣四游移不定的,我母亲就是三头六臂的神仙,那也忙不过来呀!所以我说,既然哪哪都不合适,那就索性不挑了,安安心心过日子,说不定突然有一天就遇到了一个合适的呢!”
钟青葵说着又看向许若兰,笑容清澈的继续说:“许表姐也是,过去的事情咱们就别去回想了,因为想了也没用,倒不如把时间和精力都用来想想怎么过好当下,再去筹划未来。”
许若兰深受震撼,想不到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子居然能跟她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惊讶之余,她郑重地点了点头,她不能获得还不如一个小女孩明白。
夏侯纾觉得这样的氛围有些怪异,讨论的内容也有点偏离初衷了。
“咦?我们不是来劝若兰表姐如何争取自己的利益的吗?怎么你现在又劝她放下过去了?”夏侯纾看着钟青葵,企图提醒她不要把话题扯远了。
“谁说我是来劝许表姐的?”钟青葵矢口否认,随即俏皮的笑了笑,又道,“我就是想知道许表姐是怎么想的,过得好不好。如今我看许表姐安然无恙,心胸宽阔,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你这个叛徒!”夏侯纾笑骂道。心想自己以前真是小看钟青葵了。
“随你怎么想。”钟青葵无所谓的摆摆手,声音清脆道,“只要许表姐想明白了,不再执着于过去的悲痛,我当叛徒又如何?”
冷不丁被同伴摆了一道,夏侯纾哭笑不得,只好追着钟青葵要打她。
许若兰见她们姐妹这般活泼,一边劝一边笑,却被钟青葵抓来当挡箭牌。随后姐妹几个便笑闹成一团,完全忘了目前的困境。
午后许若兰留着两个女孩吃了些冰镇的燕窝银耳粥和果子消暑,夏侯纾便带着钟青葵告辞了。出门前夏侯湄还命人准备了一箱小玩意儿,说是感谢她们能来关心许若兰的状况,并热情的邀请她们日后常来玩儿。
两个女孩子回到越国公府,正好碰到放学的夏侯翎。彼时夏侯翎身边除了跟着照顾他的舒秀,还有一个叫郭楷的少年。
郭楷与夏侯翎年龄相仿,是郭连璧娘家的旁系侄儿,据说是家中兄弟姐妹较多,父母养不起,就将他和几个年龄幼小的妹妹卖给别人了。买下郭楷的那户人家并不是真需要个儿子,所以一直将郭楷当作奴仆支使,稍有不顺眼就打骂。郭连璧的父亲郭正啸知道实情后十分生气,请了郭氏族老合议,最后以郭家家主的名义把郭楷接进了郭家,跟着自家子孙读书习字。郭父郭母见儿子傍上了郭家这棵大树,三天两头的借着看望孩子的由头去郭家闹。郭正啸见郭楷读书认字很是认真,是个可造之材,可怜他的身世悲惨,于是就借着送端午节礼的机会悄悄派人把郭楷送到了京城,让郭连璧收下他,就当是替夏侯翎找了个陪读。
郭连璧本就对郭氏族人十分亲切,又听说郭楷好读书,就默默收下了。而夏侯翎因为有了郭楷的陪伴和对照,少了许多要逃出去和偷懒的心思,学业进步很大。郭连璧觉得这是郭楷的功劳,所以对他格外关照,还允许他住在霞飞院,与夏侯翎的屋子仅仅隔着一道墙。
郭楷自小没有得到过父母的认真照拂,缺衣少食的,以致他的身个子很是矮小,与同样瘦弱的夏侯翎相比竟然还差了一截。而他性格似乎比夏侯翎更阴郁谨慎一些,见到人不熟悉的人就只想躲,生怕见了光就会被什么抓走一样。
钟青葵远远就看到郭楷往夏侯翎身后躲了,心里十分不快,眉头皱得都快要打结了,凑到夏侯纾耳边说:“从前我只觉得翎儿表弟性子胆小懦弱,没想到还有比他更胆小的,这样一对比,我反而觉得翎儿开朗了不少。”
夏侯纾很是赞同她的话,笑了笑,压低了声音说:“三婶婶担心翎儿的个人安危,又觉得我不靠谱,向来不允许翎儿跟我们玩。如今来了个她娘家的人,又是个胆小不敢惹事的,她自然是求之不得。不过有一点你说得对,没准因为有了对比,翎儿以后反而能胆子大些。”
钟青葵小鸡啄米般直点头。
夏侯翎光看到两个姐姐窃窃私语,却又听不到她们在说什么,心中有些疑惑,便好奇道:“三姐姐,四表姐,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可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让你们见笑了?”
夏侯纾赶紧摇头表示没有。
钟青葵却像是看不清形势一样,故意说:“翎儿,你也是个大男孩了,天天在家里上学还要这么多人跟着,真是不害臊!”
夏侯翎脸上一热,看了看身旁的舒秀,又转头看了看躲在自己身后的郭楷,不好意思的支吾道:“这……这都是母亲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