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说一遍?”黄瑜脸色铁青。
“城东啊,二哥跟老祖宗去城东喝酒了,啊?城东?”
米亦竹终于反应过来,急忙住嘴。
“呵呵!在外面这么些年,连我定的规矩都敢不遵守了!”
黄瑜在冷战,满脸的杀气。
王庄主夫妇和夕元自然都知道黄瑜制定的这一条规矩,而且,他们也是打心底里赞同和支持。
不过,此刻只能劝解。
“昨天那种情况,估计二公子也是被迫的。”
满桌的人,也只有王夫人能开口相劝。
“对对对,他是被老祖宗硬拉过去的。”米亦竹急忙替二哥解释起来。
“我不管,你马上派人去城东,把他给我押回来。”黄瑜越想越气,伸出手指着米亦竹吩咐道。
懂女人的,永远是女人!
夕元知道,黄瑜这几年的怨气,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
“母亲,兄长现在是真仙,也是寒玉宫最具分量的人物,这次为了解孤城之围,更是出了大力。要是随便派一个人过去将他请回来,让有心人知道,不知道要生出些什么事端来!”夕元温言劝慰。
黄瑜脸色铁青,没有吭声。
“您看这样好不好?夫君刚刚回来,让他好好歇息一下,明天一早,我就让他去城东,将兄长请回米府。”夕元继续劝道。
过了一小会,黄瑜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看着夕元的眼睛,说句就依你的。
语气温和,同刚才判若两人。
欢乐的气氛,又逐渐找回。
第二日一早,米亦竹就在夕元的催促下,起身前往城东,寻米亦男去了。
至于米斯齐夫妇,一大早就回了米府。
盛兴公想要在孤城寻一个人又能有多难?
马车还没有到城东,怀山就收到了消息,然后把脑袋凑到车窗边轻声说了一句。
“直接过去!”米亦竹那淡淡的声音轻轻响起。
怀山急忙应下。
最后,马车在一家青楼的门口停下。
虽然是孤城的权贵,虽然已经二十几岁了,可青楼对米亦竹来说,实在是非常陌生。
大早上的,青楼里的客人大多已拥着相好入眠,只是在二楼的某处,还有人在大声喧哗。
米亦竹在怀山的陪同下入内。
“你怎么来了?快快快!来喝上几杯。”
一见米亦竹出现,老乞丐表现得十分兴奋。
“你慢慢喝,我找二哥!”说完后,米亦竹看向老乞丐对面的米亦男。
二人身旁都有妙龄少女相陪,不过都是规规矩矩的坐在一旁倒酒,并无不堪入目的画面。
“怎么了?”米亦男温和的注视着米亦竹。
“母亲让我来请您回去。”米亦竹面色平静,不过心中着实有些愧疚。
“母亲?”米亦男心里一惊,立刻想到了家规。
米亦竹假装没有读懂兄长的眼神,说句外面等您,就带着怀山一溜烟的下了楼。
等了一小会,米亦男下楼,米亦竹将他请到了车上,马车随即缓缓的动了起来。
“我无意中说漏了嘴,您可别怪我。”米亦竹有些抱歉的看着兄长。
米亦男看了他一眼,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说母亲会怎么惩罚我?”
兄弟二人就算已经长大成人,对母亲依旧是又敬又怕。
“说不定是罚跪!”米亦竹沉思片刻,给出了自己的猜测。
“要是罚跪就好了!”米亦男忧心忡忡,很明显,没有米亦竹那么乐观。
这些年,兄弟二人很少有见面的机会,至于聊天,更是少之又少。借这个机会,兄弟二人倒是畅快地交谈了一番。
等到马车在米府的大门外停下,兄弟二人这才有些意犹未尽的结束了交谈。
“保重!”米亦竹给兄长加油。
米亦男苦笑一声,推开车厢门钻了出去。
米亦竹跟在他的后面下车。
管家良叔早已在门外恭候,见自家的两位少爷下车,急忙迎了过来。
“二少爷——”良叔的声音有些哽咽。
米亦男见到久未谋面的管家,心中也微微泛起了波澜。
“别在这里感动了,还是先进去请罪吧,当心母亲等得不耐烦,说不定责罚就要更重一些。”米亦竹的声音在一旁适时的响起。
不过意思无比正确,米亦男急匆匆地朝大门内走去。
米亦竹远远的跟在后面,最后在院子里停下了脚步。
他没有打算一起进入正厅,去城东喝花酒的是二哥,这件事就该让他独自面对。
伤及无辜,就有些不太好了。
怀山极有眼色,搬来一张椅子请米亦竹坐下。
正厅的大门缓缓关上,里面响起了黄瑜的怒斥。
米亦竹乐呵呵地看着这一幕,心想不这么来上一下,母亲心中的怨气,要如何发泄?
半个时辰后,米斯齐开门出来。
米亦竹急忙起身迎了上去。
“父亲,里面什么情况?”米亦竹低声说道。
米斯齐伸出了三根指头。
“跪三个时辰?”米亦竹的心中松了口气。
米斯齐摇了摇头,说是挨三十大板,再跪上三天。
米亦竹听后倒吸了一口凉气,匆匆告别逃了出去。
这要是波及到自己,可就冤得不能再冤了。
钻进车厢,怀山问接下来去哪,米亦竹想都没想,从嘴里吐出内府二字。
内府里面,还有一个看起来不太起眼的人物,正在接受蚕员外的拷问。
总镖头!
一想到此人,米亦竹就有些激动,莫名其妙的,独眼家丁的面容就浮现在他的脑海。
这么多年了,你的仇,这次大概是可以报了。
米亦竹从未忘记!
行程有些突然,等马车停在内府外面,只有当值的侍卫,笔直的站在门口。
下车,远远的,侍卫就跪了下去。
米亦竹慢悠悠地朝大门口走去。
入内,米亦竹继续朝蚕员外的地盘前进。
孤城最近没什么大案,蚕员外着实有些清闲。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事做,自然要日夜奋战。
等米亦竹溜达进院子,蚕员外正好从某个房间内出来。
见米亦竹出现在这里,蚕员外先是一愣,随后急忙上前,弯腰低头。
他知道,私下里,米亦竹是不喜欢别人给他下跪的。
米亦竹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两天,应该很清净吧?”
为了蚕员外不受干扰,米亦竹昨日在大殿之上说了个谎话。
“没有人前来骚扰。”蚕员外知道这都是米亦竹在暗中相助,又冲他拱手致谢。
米亦竹笑着挥了挥手,让他不必拘礼。
“招了没?”看一眼蚕员外出来的那个房间,米亦竹淡淡的问道。
“招了,我正准备去盛兴府向您汇报。”
一边说,蚕员外一边从怀里掏出供词,双手捧着递了过去。
好歹也是一段,双手居然在微微颤抖,看来逮到了一只猛兽。
米亦竹接过,看得十分仔细。
等看完最后一个字,米亦竹将供词揣入怀中,说句辛苦,然后转身离去。
扶着怀山的手臂上车时,刘忠这才带着大小官员匆匆赶来。
米亦竹干脆站在马车上鼓励了大家一番,然后钻进马车,告诉怀山前往城主府。
不递牌子,直接前往求见,对米亦竹来说,这种情况还极少出现。
城主听说后,在大殿接见了米亦竹。
米亦竹规规矩矩的行礼后,直接从怀中掏出供词递上。
饶是涵养极好,城主看完后也连骂了好几句脏话。
“城主,此事要如何处理?”
等城主的心情稍稍平复,米亦竹才开口问道。
“春来!”沉吟片刻,城主轻声喊道。
“奴婢在!”
“立刻让政务院员外郎以上的官员,和诸位长老前来议事。”
城主的语气淡淡的,表情也十分平静。
王春来弯腰应下,随后急忙退下安排去了。
兄弟二人谁也没有说话。
半个时辰后,大佬们陆续前来。
等所有人到齐,城主将手中的供词递给王春来,让他给诸位大佬送去。
等供词又传回到王春来的手中,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董学士可有话说?”城主看向董学士,目光依旧十分温和。
董学士起身,来到中央跪下。
“你虽然是庄园主,可不管是先城主,还是孤,从未将你视作外人,甚至,将孤城的许多机密托付于你。”
“你,让孤失望了!”
说完后,城主的右手轻轻地拍打着扶手。
董学士没有开口,依旧静静的跪在那里。
“城主,这份口供是否伪造?”吴学士起身,冲城主拱手弯腰。
他掌管刑狱司,故有此一问。
“伪造?如果是伪造,董学士为何会跪在这里一言不发?”城主看向吴学士,反问了一句。
“可是——”吴学士还想继续争辩。
“吴学士,不必再说了!”董学士突然开口,打断了吴学士的说话。
吴学士诧异的看向董学士。
所有的大佬也都诧异地看向董学士。
同吴学士一样,他们的想法都是有人在栽赃陷害。
可董学士自己明白,城主能拿到这份口供,说明某些人已经落入了他的手中。
自从唤醒自己在孤城的力量,董学士就为今天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
“为何如此?”
此人不但是孤城的学士,还是最大的庄园主,在这片土地上,就算是城主,也未必过得比他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