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
巨鹿郡。
张角信奉黄老道和《太平经》,以符水咒法为人疗病。
渐渐地,他在民间拥有了无以伦比的威望,遂创立太平道。
“众星亿亿,不若一日之明也。”
“柱天群行之言,不若国一贤良也。”
张角自称“太贤良师”,开始大量招收学生、培养弟子、吸收徒众。
冀州天灾不断,粮食年年歉收。
张角的传道,非常不容易。
太平道发展了几年时间,张角麾下也不过三十六贤徒,普通弟子几千人。
为了养活这些人,张角三兄弟施展出了浑身解数。
他们出身庶民没什么土地,只能依靠豪绅地主的赞助以及教众的捐赠,勉强维持太平道的运转。
这天下。
病入膏盲。
张角经常前往受灾地区传道,也曾被富贵人家邀请为上宾。
每一次传道,他的心都会越来越冷酷。
浩瀚的天穹,都无法为百姓遮风挡雨。
他这残破的道袍,又能庇护多少人呢?
灾民渴求的眼神,常常进入张角的梦境。
他们沉沦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行,面如枯槁,宛如行尸走肉。
张角成为了微妙的星光,所有百姓趋之若鹜地汇聚。
他无论准备多少符水、多少粮食,永远都是不够的,远远不够。
一个个瘦骨嶙峋的百姓,向张角伸出了求救的手臂。
他根本拒绝不了。
莫名的使命感,催促着张角。
灾民呐喊、哀求的面孔,历历在目。
一群完全活不下去的百姓,成为了太平道的道众。
张角带着他们,悬壶济世。
只有太平道的信仰,能够拯救受苦受难的百姓。
直到三弟张梁,面带忧愁地告知兄长:
“大哥,我们没有粮食了,甘陵国就不去了吧?”
张角心神震颤,他苦苦挣扎道:
“说好的事,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呢?”
张梁挠挠头,无奈道:
“我们也没有余钱了,买不起粮食。”
“那些奸商囤积居奇,两百钱一石的粮食,涨到了八百钱。”
“他们都疯了。”
不。
他们是病了。
张角神情平静,思绪翻涌,难道就没有一丁点办法了?
州郡的官员呼吸着血腥的空气,却无动于衷。
百姓的生死和他们政绩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曾经赞助我们的商贾、豪绅呢?向他们求助吧。”张角抬眸沉声道。
“大哥,太平道的信徒越来越多,没人敢继续捐助,他们怕引火焚身。”
张梁一次次地粉碎了张角的希望,两眼一茫然。
说到底,他们都只是人,而不是无所不能的神。
哪怕在信徒看来,他们都是很有本事的谪仙,是上天派下来拯救人间的。
但张角、张梁都是要吃饭的,他们也会饿肚子。
“既然如此,只能暂缓前去甘陵过传道了。”
张角神情如常,他可以走慢一些,只不过绝对不允许自己停下脚步。
忽然,远处传来清脆的马蹄声,一名魁梧大汉狠抽马鞭急急赶来。
“大哥!大哥!”
张宝声如洪钟,振奋地呐喊着:“魏郡的豪商请我们去做法,光是定金就给了五百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