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现在情形,应该是有人故意控制用量,既能够影响胎儿,又不会立刻造成流产。看样子,他应该是又陷入贾家一次宅斗之中。
旁边的谷韵见杜大夫半天没有回话,急得跳脚:“大夫,我们家奶奶什么情况?您倒说呀。”
杜大夫回过神来,不管这位奶奶是遭了谁的毒手,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赶紧把人保住,万一母子俱损,那到时候吃牢饭的就是他自己。
于是他赶紧拱手说明胡幼繁是动了胎气要生产,直接跑到外面去开始写药方,却不料旁边一个磨墨的小厮,趁此机会将一张纸条塞在他手里,杜大夫心惊,趁着没人发现打开一看,里面内容将他吓得魂飞魄散。
“胡家三少夫人所示之物乃薏仁根,芫花。这些东西想必杜大夫熟悉的很,若不想被人看出端倪,将鲁姨娘和三少奶奶联想在一起,就不要让这个孩子出生。”
杜大夫心惊肉跳,看样子自己和鲁姨娘所谋之事已经被人抓住的把柄,否则也不会这样明目张胆的威胁他,可是如果真如他所言,使胡幼繁肚子里的孩子难产而死,到时候对方过河拆桥该如何?
而这时,那小厮又递上来一张纸条,上面明确写着这些东西从何而来,什么时候交易混入贾府,包括当日杜大夫写的药方记录全部都在,如果不听幕后之人所言,那么就会将这些东西直接交给贾茁。
杜大夫此时左右为难,如坐针毡,他第一时间反映的是可能有诈,对方就是故意扯谎逼他就范。
但此时他本人就在贾府院中,若他想逃跑,只怕会被当场按住,可如果要听背后之人所指使的害了无辜的三少奶奶,他日后良心可过得去?
“大夫,药方还没好呢?”谷韵焦急的呼唤,唤醒了正在天人挣扎的杜大夫。他看了一眼因为阵痛痛苦不已的胡幼繁,又想着自己的妻儿老小,心里的天平已经开始倾斜。
对不起了,三少奶奶。
随即开始提笔写下药方前面都很正常,只是在交出药方时,小声的对那个小厮说道:“要下大戟这个药。”
《药性论》:大戟反芫花、海藻。毒,用菖蒲解之。
用量虽小,但也足以在生产之时要孩子的命,而母体虚弱,说不定也会被毒素影响。
胡幼繁这边忍着剧痛被王嬷嬷搀扶着来回走动,时不时会有产婆掀开裙摆查看情况。没过多久,谷韵便端来催产药给胡幼繁喝下。
胡幼繁双手无力在下,人们的伺候下喝下药,又被搀扶着走了四个时辰,终于在一声惊呼中十指开了。
就像上次黎又冬生产,房梁上早就已经架好了一个助产架,她被两个婆子扶住,手紧紧的抓住绳子,在产婆的帮助下不断用力。
“奶奶加油啊,已经看到孩子的头了,加油,只要把肩膀挤出来,剩下都好办了。”
听到这话,原本因为太累,有些脱力的胡幼繁顿时生出一股气力,想着一鼓作气,赶紧把孩子生下,这样自己就能休息。
于是咬紧牙关,双手蹦出青筋死命的用力,却不料这次不管产婆如何帮她,这个孩子都被卡在原地,甚至还有往回缩的迹象。
产婆急得跳脚,情急之下直接用手伸进去,不料摸到情况让她大吃一惊:“不好,这孩子肩膀卡住了。”
胡幼繁被产婆的话吓到了,她心慌之下,之前那股勇气荡然无存。
“孩子怎么样?他没事吗?”
产婆咽咽口水,心中忐忑,但此时她不能慌,否则产妇心惊胆战之下,孩子会更难生。
“我会尽量帮助奶奶把孩子给拽出来,奶奶你也要用力,否则奴婢就只能用非常手段把孩子取出来了。”
在胡幼繁的不解之下,只见那产婆双手伸进产道中,找到胎儿的肩膀试图将他和骨头分开,但奈何卡的太死,不管怎么转动方向,都无法将孩子弄出来。
“奶奶,你这胎儿实在是太大了,宫口太小,不好生啊。”
胡幼繁此时已经痛到怀疑人生,内心不断的呼喊有希望有人来救她,希望贾安赶紧回来。
产婆心里清楚,现在就是争分夺秒的时候,必须想办法把孩子取出,否则脐带的血流会受到压迫而无法供应血液给孩子,会对母子产生严重影响:
孩子如果无法在短时间内娩出,很可能因缺氧而造成智力受损,甚至死亡,另外锁骨骨折也很可能发生。
没办法,只能叫来杜大夫赶紧开药给胡幼繁喝下,同时她让人去把剪子拿过来。
“奶奶,你莫怪我。这孩子太大,实在不好生,我只能想办法把您的下体剪开,只有这样才能把孩子给弄出来,你一定要坚持住。”
谷韵双年被产婆的话吓到腿软,甚至急忙抓住对方的手阻止:“不可以啊,快住手,这万一大出血可怎么办啊?就不能用其他法子吗?”
产婆也是一脸头疼:“两位姑奶奶,说真的有法子我早就用了,可不管是推还是拽,那孩子就是死活不出来,说再不想法子,那母子俱损啊!”
产婆要动剪子,两个丫鬟不准双方争执不下,最后还是王嬷嬷发话,让人派出去问问孙氏的意见,再做回答。
等待回复的时间,整个产房除了胡幼繁时不时的痛呼静的可怕,而此时一串极忙的脚步声传来,只见一个丫鬟带着哭腔说道:“太太说了,保小!”
此话一出,两个丫鬟顿时跪倒在地,痛哭流涕,而产婆看这情形也是无奈的叹叹气,重新拿出那带有锈迹血迹的剪子慢慢靠近胡幼繁。
胡幼繁看着那剪子离自己越来越近,绝望的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