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泰帝似累极了,闭上眼睛道:“出了这等大事,自然要一查到底。”
“是。”
廉王进宫后,如何与皇帝辩解,不清。
未见他回府,亦无人见他动向,下落,不清。
包括他陆怀瑾。
陆怀瑾因护卫太子,与太子两人。于这宫中布下错综复杂人脉,极少有打听不得的消息。
论理,廉王刻皇帝私章一事已并非绝密,纵然皇帝想保他,也必得走个过场,找个勉强令人口服的理由。
然长泰帝,似乎忘了还有这么件事。
倒是王府上下两百人尽皆入狱,经一夜初查,释放一百五十人,与廉王关系颇密的留在刑部监,随时等候审问。
下朝后,陆怀瑾去了太子东宫。
曹晋乾身子不爽利,时常不往正殿上朝。
陆怀瑾去时,他一身暗色绣四爪金龙常服,腰环玉带,乍看英姿飒爽,然面上黯淡,整个人一身病气,过分清瘦。
待落座,陆怀瑾将廉王府中事大致相告,曹晋乾听完直摇头。
“本宫怕父皇没有处置三皇兄打算。”
“极是。”
曹晋乾亲自为陆怀瑾斟了一杯龙井茶,目光因为无力,更显浑浊。
“父皇做事一向雷厉风行,若要处置,早已将三皇兄下狱,而非今日这般,将人藏在我等嗅不到的地方,而王府中那些人,极可能成为他的替罪羊。”
陆怀瑾双手执茶,轻抿了一口,忽而眉头一皱。
“有些烫。”曹晋乾又笑道:“比那烫手山芋,还烫!”
说完与陆怀瑾一个对视,两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笑着笑着,陆怀瑾脸色沉下,“皇上给下官出了好大一难题,单看下官要如何将王府诸人定罪,看能否审出些什么了。”
“父皇意思,你还能不明白?”
“明白。但此事若轻拿轻放,兴许会有反噬。”
反噬的,是他陆怀瑾!
皇帝想让陆怀瑾从王府中寻个替罪羊,将这事揭过就算。
甚至于,皇帝有可能已在怀疑他栽赃!
但这事儿,所有人都有一张口,且看谁的口更能圆融,更令人信服罢了,陆怀瑾喝了太子的茶,好比拿了人手短,只得一条道走到黑。
这事能否就此揭过,还得看他陆怀瑾的。
有些事,一旦做了,便没有回路。
自打十三岁入了官场,十多来年他深谙罗织之术,想要趁此事摆平曹晋钰,不是难事。
就算不为太子,权当作……
思绪戛然而止,陆怀瑾一声苦笑。
“下官有事在身,先告辞了。”他起身向曹晋乾作揖请辞。
曹晋乾也撑着桌角起身,笑面相送:“这事就交由你了。”
陆怀瑾敛目应是。
他视线下移,正巧一眼看在曹晋乾腰间玉带上。
似发现了重要线索,他墨色的眸子陡然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