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章?”华夫人忐忑地提醒一声。
“母亲,”陆怀瑾深深地俯下身子,“江小姐才情兼具,又美貌不可方物,儿子自认粗鄙不堪,难当佳婿,不敢妄想。”
“允章!”
“劳烦母亲替儿子向江府说说,儿子高攀不起……”
“陆怀瑾!”
他话未说完,陆行知忍无可忍打断,说罢便下床,指在他脸上怒骂:“你个不孝子,谁给你的胆子,敢拒父母之命!”
陆怀瑾忙低下头,撩袍一跪:“父亲息怒!”
“江家小姐哪里配不上你?人家清清白白一个大姑娘许嫁于你,你竟不识好歹,岂不是败坏了人家名声,让人情何以堪!”陆行知怒火上头,一张脸青紫交加,一句赶似一句,“莫非你还想着秦家那小娘子,跟她余情未了?”
陆怀瑾垂手不言。
无人可见,他眼中有多少心痛与不甘。
华夫人忙来劝,教国公冷静些。
陆行知哪还静得下来,劈头盖脸地骂着儿子:“我把话放在这儿,一个月后,你必娶江小姐,否则别进我这家门!还有,你那个苏大夫,也别想有好下场!”
“父亲!”陆怀瑾蓦地抬头。
华夫人这才见儿子眼底蒙着一层水雾,瞧着脆弱可怜。
陆行知向来独断专行,几个儿子,哪个不被他管得服服贴贴,偏这个长子,一身逆鳞,不服父命!
“滚出去!再敢多言,家法侍候!”陆行知又吼上一声,这才算出了口恶气。
旋即又老态蔫蔫地扶上华夫人,连咳了两三声,一边咳嗽一边往床边挪,全不见方才的血气。
“夫人,为夫要劳烦你多照顾几天了。”
华夫人拿他无法,顾虑儿子在场,忙打发他:“好了好了……”
*
陆怀瑾站在室外,等华夫人出门,立即迎上搀扶。
“母亲。”
“你何苦跟他硬气?”华夫人嘴上怪罪,眼底全是心疼,“男大当婚,你与苏大夫早已缘尽,何不尽早娶了贤妻?江小姐不可多得,切勿错过人家。”
“母亲,儿子怕辜负江小姐。”
“只要成了亲,你完你的责任,岂有辜负之说?”
“儿子……”陆怀瑾欲言又止。
华夫人再三询问,亦不再提。
南风医馆,人满为患。
苏桐师承南派,所谓南派,乃医道中最为神秘强悍的一支,因手手相传,数年才出一两人,因此南派虽强,派中子弟却极少,身为南派师尊的嫡传弟子,苏桐小小年纪,在京城已小有名气。
这些日子诸事缠身,未得一日好眠,一日下来,难免疲累。
楚文接她上了马车,她忽问。
“可有宗阳消息?”
楚文遗憾摇头:“不曾。”
苏桐便没再问,或许,宗阳早已凶多吉少。
索性由着他过去,她最为焦心的,当属李掌簿即将被判刑一事了。
至于陆怀瑾与江小姐的婚事,为陆怀瑾,为江小姐,亦为自己,这亲不可结。
淮安酒肆,陆怀瑾大步上楼,朝站在三楼回廊、面朝街心的锦衣男子躬身示礼。
“下官见过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