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瑾,你究竟恨我多深,竟要一次次折辱于我?
自从七里坡一别,他变了。
变得她陌生,可怕,哪怕她知晓结局,亦会对他胆寒。
“不愿意?”陆怀瑾没脸没皮,半分不恼,“那便再回牢牢想想,自己怎样才能洗清罪过吧。”
“陆大人……”
“现在想求本官,已经迟了。”他不再言语,唤来小六,命他将人送回。
苏桐不明白,陆怀瑾喊她一见,只为羞辱她,并明摆着告诉她,他要用法条来处罚她?
那么明日过堂,他想必不会有分毫偏颇了。
或许,这回她赌错了。
她不再多想,踏出后堂,恰此时国公府来人,向陆怀瑾禀报,“大人,国公大人抱恙,请您尽快回去一趟。”
“等等!”陆怀瑾喊下苏桐,似乎耐下性子才说了一句:“先随本官去国公府,为国公看病。”
苏桐搜索记忆,这次国公犯病,声势闹得颇大,华夫人悬赏重金,致使多名大夫求上门去,这消息传进皇宫,皇上还特意派太医前来过问。
她也是上门的其中之一,却连府门都没得进,便叫守门的给轰了出去。
然而动静闹得不小,收尾却极其潦草,她至今不知国公所患何病。
苏桐神思微转,向陆怀瑾道:“民女遵命。”
稍后她换了身淡鹅黄长裙,重新绾了发,随陆怀瑾马车一道去往国公府。
一路上陆怀瑾闭目不语,坐得宝相庄严,拢着双手,看着悠闲,实际这是一种淡淡的防备姿态。
他在提示苏桐,离自己远一些。
苏桐识趣,只掩着满腹失意,未敢打扰。
子夜,国公府仍灯火通明。
沐纭院中,丫环小厮们皆整齐划一地立于院中,大声不敢出一个。
室内偶有大夫进出,进时脚步急匆,出时摇头长叹。
华夫人陪在国公床边,急得额头上细汗淋漓,向来处变不惊的性子,亦难维持平静。
国公躺在罗汉床上,有气无力地半睁眼睛,“夫人,为夫……只怕……”
“国公!”
华夫人心痛难当,忍着泪意道:“没事的国公,大夫在呢。”她遂又问向床前那大夫,“国公一向身体康健,为何突染重疾?此前还无征兆。”
被问话那大夫跪在华夫人面前,诚惶诚恐:“夫人,小人……实在查不出来啊!”
“下去吧。”
大夫抹着汗灰溜溜离开,正好迎上苏桐与陆怀瑾,匆匆见礼后,又马不停蹄跑了。
苏桐正疑惑何病竟将大夫吓成这样,便听陆怀瑾故意扬起音调,向室内的人道:“父亲,儿子回来看您了,儿子带了苏桐苏大夫,前来给您老人家治病!”
这一嗓子出去,病床上那中年男人蓦地睁开眼睛,直向门外吼道:“你居然又跟姓苏的混在一起!”
苏桐:“……”
国公大人乍声,华夫人也无比意外。
然他诈尸般坐起后,却又仿佛叫人抽去了根里,转眼便颓然倒下,一脸痛苦地握住华夫人,虚弱地问:“你让儿子回来,是给我送终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