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虽然不明所以,但是一向知道自家夫人素日所思所想,比家中男人官员都细密的多,领命而去。
话说完,莱氏再抬头看时,见着贾氏已经上前扶了那个女眷的手,言笑晏晏,“当日我也曾随着西巡,你陪在皇女身边时我就曾见过你,只是当时不知你竟是……”
话说一半,一旁紧随在侧的桑嬷嬷,不动声色的截断贾氏的话,“既是夫人旧识,何不如进府相聊,这长街风大,别浸了寒气。”
贾氏原本视线正微微瞥向一旁,那位齐大人正与手下官员说完话,此刻突兀听见桑嬷嬷开口竟然唤这女子为夫人,心中惊愕不已,这才扭过头来,深深看了嫦善一眼,笑意更甚,“里面宴席已开,夫人随我来吧。”
也许是因为今日天气冷阴,嫦善抬头,府内入眼鸦灰一片的飞檐下已经挂起一盏盏灯,垂下的长绺饰随风微微晃,而长廊前站着群神色各异的妇人,一个个华服高鬓,朝这边看过来。
嫦善眼神微不可见的晃了下,她知道,此时这里聚着这京城中绝大部分深处皇权争纠的人家,而上一世那派人虐杀自己的人,大约家人也在其中。
真假沉浮,生杀予夺,都在这一张张假面中了。
众人就瞧着这女眷微垂着眼,继而从善如流的就要从她们中间穿过,像是一点没看见最前头的老夫人,后者此时面色铁青,眼睛死死盯着嫦善腰侧挂着的那佩环。
佩环上首用天珠封饰,下面坠着犀玉的佛结,一看就不是北方这些地方的东西,更非平民之物。
老夫人深吸一口气,原本搁在自己身前的手重重垂甩下来,忽而侧眼逼看向齐昙夏,眸底溢射出道漠冷的光,“你不是说,这女眷方才进府不久吗?”
齐昙夏一时噎至无言,“……可确实如此,母亲大约也早就跟您说过,兄长对她也不过如此,一直没说要给她妾氏名分,否则那些下名帖到府上的怎么会左右为难呢?”
“那最后名帖上到底如何所写?”
齐昙夏被老夫人这咄咄逼人的语气,弄得面上原本还算挂得住的温和也变得勉强附着,偏偏身后视线颇多,她只好僵硬着身子,依旧托扶着老夫人的胳膊。
“这实在不是我能探知的,您不知道,府中如今就连母亲身边惯用的嬷嬷丫头们都被换了一遭,否则何须出门折腾这么一遭……”
老夫人只觉着自己额间一阵抽疼,她眼睛依旧落在嫦善身上,喃喃低声。
“她身上所挂玉珏,是南北某些氏族郡县所出,多年来都是一玉一求,而且轻易不贸贩,就连皇帝身边,都是当年湘王下巡查营时,路过那处,求了小半月,才在人家观中落了名字,回来献给了先太后,整个京都也就曾有过这么一枚……”
齐昙夏自是想不到这些,她愕然片刻,抬眼看向那正抬步上府门前台阶的嫦善,心口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不知这配饰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