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日前她被公府的人强行带走,关到个前后无人的空宅子里,还能自伤脱身回京那时起,他知晓后就知道,妻子远比自己想的要更慧妙。
她胆小,这无可多说,所以上一世他才严严实实把那个庄子藏住,生人一概不许知晓此地,宁可错杀不可放,即便在朝中风起云涌的时候,那里依然无聊匮乏的毫无波动。
齐慈霖算计的也渐渐长远起来,比如日后回京后要如何安置,才能把这偏远山庄的笼子,扩而大之到将整个京都也围成一个安乐所。
最多有些费功夫而已。
然而在此刻,齐慈霖心底好似被硌人的沙砾来回磨刺。他终于反应过来,让她奋起反抗的,不是他自己,所以他才一直毫无察觉,以为她不能承事。
可嫦善却能狠心自伤回府,假戏障目,然后借势让管事亲自快马,将她想送进宫的信带走。
做完这些后,明明惧怕到口不能顺言,还敢在这里讨价还价,说什么当日跟旁人讲的都是自己起居上的小事。
起居上的小事。
齐慈霖面不改色,甚至还半晌后点了下头,“我自然知道,否则光论此悖伦之事,当年他就该死了。”
空气中的冷意好像凝结成冰刺。
这话说完,嫦善面上神情一滞,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开口。
齐慈霖看她这样子,只觉着额侧更刺痛,一时间不知是嫉极还是什么,突然伸手将嫦善揽进怀中,情绪冲击太复杂之际,静静的伸手停在她受伤的地方。
“你为何,总是要替别人想这么多呢?”
齐慈霖眼中渐生戾气,片刻漠然后复又闭了下眼,感受到怀中人近乎在轻颤的恐惧,“你太冷了,不该出来的。”
说完后,轻轻摆了下手。
身后侍女见状一下子就明白了,伸手要上前扶人。
结果没想到刚一碰到嫦善,后者没有预备身后有人突然上前,受惊的整个人抽抖了下,猝不及防间因为这动作扯到了伤口,不自控的倒吸一口气。
这是经年累月被训吓出来的习惯。
齐慈霖看在眼里,喘气都不顺畅了,忽而侧头看向那几个看愣的巡查御史,“恕不远送。”
那几个人这才回神,慌忙点头要走,结果谁知那个女眷听到这话,更焦急起来,竟然一把拉住身边人的衣袖,“不行!”
嫦善真的是猜不出他想干什么,她有些不敢看他,却偏偏此刻不能不看,硬撑的眼眸望过来时,有一种救无可救的失措。
这些人出去,稍有失言,刘子厌日后无论死活,都没什么清白的名声了。
齐慈霖当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却也只会因此引出他更恶劣的情绪,他低头,侧脸碰了下嫦善柔软的面颊。
有点凉,但又最脆弱不设防,他略动了下,与她呈交颈的姿态,亲昵又爱怜,在她温静的气息中,齐慈霖激荡的心绪终于静下来点。
这种近乎爽感的愉悦,对于他来说,比瘾药强上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