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我有长寿之相?能活到一百岁?”
刚刚还有些愠怒的老李头听完这番话后面色肉眼可见的缓和不少,不过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难道是错觉?
老李头挠了挠斑秃的脑袋,有人夸赞他能活到一百岁,这让他既开心又茫然。
我刚刚要干嘛来着?
终究是年纪大了,一眨眼老李头便把想要说的话忘了个干净。
就在七十三岁的老李头拼命思考着自己刚刚要说什么来着的时候,魏菁再度开口道:
“老先生,近些年可有夜漕?”
“啊?”
见老李头答不上来,故作镇静魏菁也不拆穿而是解释道:
“所谓夜漕,既晚上睡觉时流口水。”
“你怎么知…不是,你问这些干什么?”
“呵呵,老先生有所不知,且听我慢慢道来。”
不知何时魏菁已经站起身,手中被塑料盒包裹着的鬼画符像是扇子般被他扇来扇去,脚上的动作更是不停,围绕着老李头便绕起了弯儿,俨然一副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悠然模样。
少年本就生的好看,再加上那副气度俨然的潇洒姿态,老李头不自觉的就中了招,眼睛随着少年的动作来回转动,显然已经被魏菁的话术吸引了全部心神。
“人过六十岁晚上睡觉流口水称之为‘夜漕’,白天流口水者为脾胃虚寒。而晚上睡觉流口水却与白日截然不同,相术曰“长寿者,项条不如夜漕”,可见夜漕被视为高寿的重要标准。”
“哦,原来如此。”
老李头击节赞叹。
“还有,老先生脖下生有‘项条’‘项下双绦成一缕,此是人间寿星魄’说的就是‘项条’,脖子有双条竖纹者皆是也。项条生出来不论岁数早晚,只要有项条均代表着长寿。”
“是这么回事么?”
老李头不自觉的摸着脖下的“项条”,脸上笑容已然掩盖不住。
“还有…”
“嗖得寺内!”
“还有…”
“呦西!”
……
就这样,一老一少彻底化为逗哏与捧哏,一个说的起劲,一个听的高兴,就在老李头飘飘然,已经被魏菁夸成天上少有地上难寻的寿星公时,少年话锋突的一转:
“哎,可惜啊可惜。”
魏菁学着老李头刚刚的样子,痛心疾首的摇头晃脑道,二者动作虽说相近,表情却截然不同,老李头刚刚的表演说浮夸都是抬举,反观魏菁就不一样了。
那眉毛,那瞳孔,还有那唇角全是戏。魏菁所展示出的强大演技无一不透露着他真的很难过,很可惜。
“啊?怎…怎么了?”
老李头浑身一颤,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升腾而起。
果然,魏菁的言论证实了他心中所想。
“我观老先生虽有长寿之相,却也有气阴两虚,病及五脏之症啊。”
不知何时绕到老李头身后的魏菁拍了拍他的肩膀,再度长吁短叹起来。
“你…你别吓我,这是什么病症?”
老李头下意识的想要抓住少年的手臂,少年却再度绕到了他的正面,笑而不语的轻抚着墙上“勘破因果无来去,笑对玄机忘古今”的对联。
“老先生是否常常口干口渴、多饮、小便频数?”
“这…”
“老先生近期是否非常能吃且容易饥饿、大便干燥、口臭?”
“伱!”
老李头猛地一颤,脸上满是震惊之色,不怪他如此惊讶,实在是这少年这番话说的一点都对啊!
这些日子他确实总感觉口干口渴,尿频且总是饥饿。
“老先生稍安勿躁。”
轻笑一声,少年复又坐回原位。
“不过是形盛气弱,痰湿内盛,血行迟缓罢了。”
老李头:……
汝听,人言否?
“那小友…不,大师可有良方?”
老李头惶急的抓住了魏菁的手臂,这次魏菁并未躲闪,反而轻拍了两下老李头的手腕,缓声道:
“我有一方,可使老先生无痛无灾。”
说实话,对于魏菁这番话老李头最初是持怀疑态度的,但人老了,哪怕是骗子面对自己的健康时总是不一样的。
说白了就是越老越怕死。
还有就是老李头虽说是个正儿八经的神棍,骗人无数,但年轻时他是见过真高人的。
倒不是跟他一样“乾坤独断”的高人,而是像魏菁这样光相面便能判断出自身有哪些病灶的真高人,也就是所谓的老中医。
魏菁说的句句在理,不由得他不信,什么阴虚阳虚的,他是真的虚啊。
魏菁有“真本事”这件事才是让他改变心态,从一个骗人者转化为被骗者的根本原因。
那魏菁真有真本事么?
答案是否定的。
相术不是万能的,但也能从面相与身体的细微表情、神态、肢体语言中看出一些东西。
就好比阴虚阳虚魏菁自然是看不出来的。
但能从老李头那浓重的黑眼圈与不时泛白的舌苔还有瞳孔中轻微的血色得出一些结论。
老李头并不是完全健康的,或者说在这个年纪,没有人可以说自己是完全健康的。
随着年龄的上涨,一些年轻时想也不敢想的老年病便随之而来。
高血压高血脂,腰椎间盘突出,脑梗,糖尿病等等等等。
而老李头展现出的症状便是2型糖尿病的早期症状。
别问魏菁为啥知道,没看见旁边桌上铺着满满一层药呢么?
骗,偷袭,哪怕是穷举法也穷举出来了不是?
真当刚刚魏菁说的那番话是闲聊家常呢?套也把老李头套干净了。
至于老李头这个经验丰富的老神棍为何没能察觉出来魏菁的话术陷阱?
呵呵,只缘身在此山中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