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凝雁看着益安侧过身去的背影,望着他墨发白袍,有些出了神。
益安心中思绪万千,默默梳理着这次南巡前后的计划和安排,他这里需要万无一失,才能在关键时候和永州那边配合贴切。
微微的昏暗中,益安突然开口:“孙姑娘现在已经不喝那药了吧?”
孙凝雁微微一怔,轻声应道:“上次公子派慎行来传话之后便没再喝了,担心乱了公子的计划。”
益安背对着她微微点头,“姑娘在这件事上多番助我,益安心中是十分感激姑娘的,日后若有机会,必然会加倍报答,虽然知道再怎么都难以补偿姑娘这半年多来卧床的困顿,但除此之外,益安实在不知该如何再报答姑娘了。”
孙凝雁听着益安的话,只觉得心情越来越向下跌落。
她也是被许多人赞过一声冰雪聪明的,如今眼前倾慕之人的心思,她已然看出了七八分。
停药和感谢,其实都不是为了她考虑,而是益安他,恐怕已经想好要带如今的宁贵妃私奔,在临走前向她做些交代和补偿罢了。
没有听到孙凝雁的回答,益安也没有回身查看,只是沉默地保持着背对的姿势。
他注定亏欠了这位孙姑娘,世上之事多难两全,如果一定要有所亏欠,他宁愿辜负所有人,也不愿辜负他唯一的兰兰。
“公子,”慎行在门外轻敲了几下门,压着嗓子用极细小的声音向屋里道,“主船上传来消息,贵妃娘娘病倒了。”
益安猛得坐起,下意识脱口而出,“怎么会是现在?”
孙凝雁耳聪目明,益安一句喃喃一字不落地进了她的耳朵,再看到他略微意外但并不慌乱的模样,孙凝雁心中已经明白了大半。
这次南巡,益安和贵妃都是有备而来,而她就是临时被皇帝塞过来,想要插在益安身边制约他的。
益安听到慎行的话,先是意外,接着便开始紧张。
那药是他同胡御医一起小心斟酌过的,按照计划,喝了那药应该是明天早上开始才会发作,可如今天才刚黑一会,怎么兰兰就已经有反应了?
“消息已经传开了吗?”
“没有,”慎行在外小声解释,“现在皇帝也还没过去,其他人也都不知道,我们的人一直远远守在那外面,看到里面忙乱成一团的。”
益安猛得站起,在原地有些紧张焦急地来回踱了几个步子。
是药效太猛,兰兰的身子没遭住,还是中间出了什么意外?
他现在恨不得跑到兰兰身边去亲眼看一看,可是他做不到。
孙凝雁看着益安紧张的模样,心中一时间又是心酸又是羡慕,如果益安也能这样为她紧张一会,那她此生大概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一瞬后,孙凝雁起身,在益安身后开口缓缓道:“上次贵妃娘娘亲自到定亲宴上送上礼物,我还没有亲自谢过贵妃娘娘,不如就让我现在去主船上拜见娘娘,探望娘娘身体,也是表示孙家对贵妃娘娘的感恩之意。”